第196章

锦言妙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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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要娶她,要去找母妃说,她拦着不让我去,我却还是去了,母妃自然不肯,却也没多说什么,我以为是有希望的,不想没有几日,她便不见了,人人皆说她死了,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了她的尸首。”

    “这距离我说要娶她还不足十日,”梓霄此时的表情变得清清冷冷的,“那年,我十六岁。”

    “我以为自己是皇子,尽管不是也不会是太子,却也足以给她一个承诺,”他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殊不知,那样一个承诺,在那个巨大的皇宫之中,是多么的苍白。”

    我看着他,一个之前那么嬉笑洒脱的人此时也会流露出如此表情,可见他也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心情,特别是当他说出承诺二字时,那种与梓逸如出一辙的黯然无奈,更加让我觉得感慨,梓逸至少还有潇玥,还有我,而梓霄,似乎什么都没有。

    “德顺二十五年,那是个多么敏感的年份呀,大统未定,你也尚未封王,尚未娶妃,”我轻轻的试图安慰他,“太妃那样做,也是不得已。”

    梓霄看我,随即笑了,“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是,我明白,后来我就都明白了,”不等我回答,他又道,“当年不懂,其实也不见得就不懂,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发了疯般的找,叫嚷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母妃甚至以死相挟的逼我放弃。”

    “我便放弃了,不光因为母妃,也因为那个偌大的宫城,想要藏一个人太容易,想要杀一个人也太容易,我一直存着一个信念,总觉得不曾见过她的尸身,不愿信她就死了,我怕我找得太急,追得太狠,会逼的他们真的杀了她,于是我放弃了,变得消沉内敛,唯唯诺诺,病弱无害,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要找也只是偷偷的找一找,不敢声张,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她。”

    “可是你却再也没能见到她。”

    我轻轻的叹气,从梓逸登基到燕月死之前,许多人见过她,偏偏没有梓霄。

    “不,我见到过。”不想梓霄却轻易推翻了我的猜测,“几年后,她出现过一次,因为一件大事。”

    “那件事,一些人想要我去做,我却不愿意,于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出现了,就那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见了我,不问我这几年是怎样的在找她,是否着急,是否思念,只是上来便说,要我按母妃说的去做,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来传达一个普普通通的旨意。”

    “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失望么?”

    梓霄闭了闭眼睛,仿佛想要压抑什么情绪,“原来她的消失和出现都可以这样随意,她可以按照旁人的指示出现,劝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会想到,也许她的消失,也是按了什么人的意思。她甘愿做一个筹码,也许,她从来就是一个筹码,”

    “这就是皇家,一个无论什么都可以被利用的金丝牢笼,奢华又虚幻。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再一次看向我,“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本来我还存着一丝犹豫,因着她的出现,我当着她的面,冷冷的拒绝了,冷冷的做了决定,冷到自己都冷透了,感觉所有热情离我而去,开始病入膏肓。”梓霄重新淡淡的笑了,“过了好久,我才重新活过来,重拾了热情,却已换了一种活法。”

    “于是有了一个体弱多病的恒安王,在王府里面病重快要死掉的那一个,”他笑眯眯的,狠狠的讽刺着自己还宛若惊奇,“还有一个,恭喜你,在你面前了。”

    “你的故事没有讲完。”他笑容里面若有若无的悲伤告诉我,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是啊,如果到此为止,这还是一个俗套的皇子和宫女的故事,没什么稀奇。那一次之后,她又消失了,自此是真的再未相见,之前,我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找,之后,则变成了不想找,再不关心,”果然他的悲伤逐渐流露,“其实后来我有能力去找了,她藏的也不算深,只要我问一句——我却一句都不曾问。”

    “是啊,只要你开口,皇上怎么会不如你的意呢?”又是轻轻的一声叹息,“只可惜,你不知道有一个成瑞。”

    “是,我做错了,”他淡然承认,“她死了,也许她早就存了必死的心,只等着一个能让成瑞浮出水面的死亡,我怎么会不懂。坦白的说,七年前那段感情并不算多么深刻,也没有爱到生死相许一说,一切发生的自然,结束的必然。现在想想,其实一些抗争和改变,并不完全是因为相爱,整件事在我心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反而是那种失望,并且并未因为最后成瑞的出现而减轻半点,相反更烈。”

    “所以也许你会觉得无情,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那么怨恨了,只是这毕竟是为了我付出了一生的女子,我必须为她做一点什么。”

    “保全成瑞,保护他,支持他,看着他长大,”梓霄顿一顿,吐出最后的决定,“在远离皇室之外的地方长大。”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梓霄笑一笑,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讲,我以为永远都不会与人提起这些。”

    “你说的那件大事,”好一会,我才开口,“是德顺二十八年的皇位之争罢。”

    梓霄点头,“是。”

    “你在最后一刻退出了争夺,谁能知道是因了桃伊的出现呢,你也怎么都想不到她当年是怎样的迫不得已,”我停一停,才道,“无论如何,你那时的冷酷也许成就了一些,也的确毁灭了一些。”

    “是,冷酷,我最痛恨的却又唯一实施的一次,”梓霄面上没什么表情,“自幼便有人****在我们耳边教导,作为皇子,更需要冷酷,因为我们离那个位子太近了,更容易产生坐上去的幻想。”

    也许梓霄所说的离我还是略略远了一些,但是此刻的我觉得,我可以听得懂。

    天色渐暗,梓霄吩咐车把式找了一家大些的客栈停驻,下车之前,我忽然歪头问他,“你认识陈雁羽,不光因为她以前是皇后罢?我记得你们也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

    “嗯,”他看我一眼,点头,“作为未来可能的皇帝人选,我们见过几面,还算聊得来,那时候的她,并不在乎是做谁的皇后。”

    “哦。”我没有继续问,心里想着一个可能。

    梓霄何等精明,早发现了我的意图,一本正经中怎么看都带着不怀好意,“对于当时呼声甚高的五王爷,他们一定也见过的,你有机会可以去问一问。”

    我被拆穿了心事,兀自尴尬,睨他一眼,也不理会,弯腰跳下了车

    “芫儿——”他在后面叫我。

    我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来转头看他,周围没有人,我也就不忌口,“王爷下不来?要我扶你么?”

    “如果当年我没有退出争夺,后来又是我做了皇帝,”他跳下来,长身立于车旁,依旧那副样子,笑的优雅倾城,“你现在会不会也是淑妃?”

    夜幕适时降临,这一刻,我已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他也看不清我的。

    我当然不会答他这个问题,一连四五日,他也没有再问,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曾经这样问过我。即便如此,我与梓霄之间并没有出现隔阂,反而因着那一段基于往事的交心深谈,让能够相互体会心情的我们亲近了不少。

    于是这一段前往冀中的路程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除了第一日认真的赶了一天路以外,后面的时间我们心照不宣的不务正业起来——尽管我对甲子御说去冀中是要解决问题的,但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在那边实在是起不到半点作用的,既然梓逸说了会有转机松动,我倒也不必急着赶去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