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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陈雁羽面色有些发白，“我与淑妃被害之事无关！”
“那欺君之事呢？”当即追问的是潇玥，她表现比平日里强硬的多，看来是势在必得了，“把小世子藏在你这里是无可推诿的罢？”
“太后，皇上，还有更重要的呢，”怡贵嫔接话，“小世子自出世起便被藏在冷宫，已有数年之久，而陈氏在被贬入冷宫之前就知道此事并加以胁迫利用，属故意隐瞒欺君，图谋不轨，此情有冷宫的孙姑姑为证。”
见众人皆把目光看向自己，那孙姑姑倒是毫不含糊，并没有任何犹豫的，“是，回太后、皇上、几位娘娘，贵嫔娘娘所言属实。”
“属实为何不报！”太后呵斥道，“这冷宫里藏了这等大事，你嫌活的太久是不是！”
孙姑姑连忙俯身磕头，也不辩解，“奴婢该死。”
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四面楚歌的陈雁羽认清了眼前的事实，终于失却了冷静，“这是要斩尽杀绝么！我已经在这里了，你们为什么偏不放过我！”
“若说燕月和这孩子的事，你们哪一个能脱得了干系！你们敢说不知道么！”陈雁羽将眼睛狠狠的盯向每一个人，在我的角度，能看得出太后在跟着陈雁羽一个一个的在看，梓逸却没有，他甚至没有转过头看看潇玥。
“就连淑妃——”陈雁羽的目光看向我的时候，面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就算你往日里不知情，燕月死了之后，我就不信你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害你，你难道不明白么？”
这话里面是含了些许期盼的，她再刚强的一个人，在这样的关头依然是希望我能替她说上一两句话的。
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太后和梓逸，仿佛我成了关键的那一个。
我的确是可以替她说上点什么，这整件事前后有许多漏洞和说不通顺的地方，毕竟之前我们之间做的那个交易对她似乎没什么作用，却的确帮到了我，而她落得如此众矢之的的下场，多少也是也因着这个交易的暴露，让许多人再不能容她留在世上，众口一词，太后已经起了疑，从梓逸的目光中，他似乎也是希望我能有所表达的。
但是我没有，眼前的这个女人几次几乎害死我，还有一些比身体损伤更加痛彻的感情的失去，那些伤痛还历历在目的时候，我怎么能轻易原谅，如果我是皇后，也许我会表达我的宽宏，或真情或假意都没关系，但我不是，所以我不会。
何况这件事还涉及了皇族，我不知道潇玥涉入有多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怡贵嫔凑到一起，如果怡贵嫔早就知晓这个孩子的事，为什么她早没有揭露出来，而现在，难道她就能让她姐姐接受这样一个血统低下的孩子么。涉及稚儿，涉及潇玥，所以我不能。
我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陈雁羽，没有闪躲，也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我也参与了对她的绞杀一般，我无声的给了她一个答案，也给了众人一个答案。
陈雁羽的面上开始有绝望涌上来，不怒反笑，“好！好！是我糊涂了，你怎么可能会替我说话，罢了，若是你想要我的命，我是无话可说的。”
“但是你们！”陈雁羽忽然站起了身子，用手指着怡贵嫔、洛贵人她们，凌厉的声音有些吓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这座皇宫里面有谁是干净的！我已经至此，你们还要斩尽杀绝，就不怕遭报应么！”
说罢她又指着王依瑶，“你，亏我这些日子待你的好！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出去么？”
接下来她看了一眼梓逸，手指转向了潇玥，“还有你——”
“行了！”
正如我所料的，一直不曾开口的梓逸在这时出言打断，声音不大，却是威严并带了薄怒的，惹得众人一起看过去，知道梓逸是要裁决了。
陈雁羽本来情绪是极激动的，闻言很快闭了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看到她在绝望中带了一点哀怨。
“陈氏，”梓逸的声音是温和的，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怒目而向，只是有些疲累，有些无奈的，“朕且问你，这孩子是不是恒安王的骨肉？”
不知是因着梓逸的温和还是那句陈氏的称谓，陈雁羽的嘴唇抖了一下，并没有犹豫，“是。”
“可确定么？”
“千真万确。”
“那么，你是早知道了，”梓逸盯着他，带了些责怪的，“为何不报？”
陈雁羽一定是矛盾的，她站着，表示着抗争，沉默着，又表达着顺从和她的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呢，在这样一座宫廷，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的，梓逸不见得不懂，我想，也许他只是觉得失望。
“朕以为，你不过是为家族所累，”梓逸摇摇头，“现在看来，终是朕看错了你。”
说罢，梓逸不再看她，转过身对太后道：“母后，这边荒僻，早些回罢。”
太后微微皱了眉，没说话，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听听看陈雁羽说什么的，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曾开口呵斥陈雁羽的放肆。但是在这种证据确凿罪无可恕的事上，对于一些旁支错节，梓逸开了口，太后自然不会去当众驳他的面子，点头率先离去。
“皇后带着贵嫔去一趟和寿宫，再找个妥当的宫院安置这孩子，余的散了罢，”梓逸本是跟着太后要离开的，后又停下来吩咐，“这件事，谁也不许泄露半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梓逸并没有裁决什么，无论是孙姑姑、王依瑶还是陈雁羽，都没有任何结论，这让剩下的那几个人在意外中有点尴尬。
陈雁羽不再说什么，她自始便是最懂得成王败寇的那一个，知道太后和梓逸都走了，多说也是无益，只是冷冷的盯着那几人，冰冷决绝的眼神几乎刺穿她们，特别是洛贵人，从家里算起来，她甚至是陈雁羽的表妹，虽然陈家倒了以后，远近亲属都巴不得撇清关系，但往日里毕竟受了不少提携，今日的率先跳出来背叛难免让人鄙夷。
多留无趣，众人很快匆匆离去。
走之前，潇玥似乎试图要与我说点什么，被我不着痕迹的避开，我只是守着规矩施了半礼，不看她，连一个眼神也不让她捕捉到，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那孩子与怡贵嫔一起离开了。
我心里是不痛快的，且不说这里面的阴谋是不是有她的份，这样大的事，她选择瞒着我，在最后关头我还是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也许她便是笃定我对陈家的怨恨，笃定我对她和梓逸无条件的支持，所以才敢这样安排。
这里面有没有利用的成分，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心里终是觉得堵塞的。
本次选秀新晋的妃嫔中，太后的侄女朱盈盈和李兆松的外甥女郑澄玉都封至了嫔位，与当年陈雁羽和静妃相当，这在一般的选秀中是不多见的，此外还有两个良缘，数个贵人美人等，大多出自功臣良将之家。
依着惯例，梓逸连续几天召了新晋妃嫔侍寝，一时间，后宫里如换了风向一般。
潇玥再得宠，毕竟是皇后，和睦宫闱本就是她的责任，自是无从阻拦。怡贵嫔洛贵人那些，惹起了大风波之后未得到结果，总要忐忑蛰伏一阵子，也是没什么动静。因着册后大典时倪家给梓逸的难堪，以及试图折损潇玥不成，静妃复又变得低调，清冷隔世的仿佛没有这个人。至于良贵嫔涵贵嫔两个，则不受宠也没有争宠的心思。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在于，太后明显的想要扶持朱盈盈，这个刚满十六岁的本家侄女，梓逸的表妹，太后留她到十六岁才选进宫来，想必是有她的打算的。所以往日里多少受了太后关照的静妃和岚贵嫔便一下子失了势，谁都明白，再得太后喜欢的，也比不上她自家侄女来得亲近，何况太后也从来没明确的表达过对谁的偏爱。
于是宫里头的这些老人不约而同的坐观其变，看看这后宫格局是不是要有所改变，看一场雷雨方停之后，会再起何等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