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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逸看起来心情不错，我还没开口呢，他就招呼：“芫儿来啦！”
我笑着迎上去，梓逸打发常远离开，我则顺手接过了他的常服帮他换上，他就只低头看着我帮他系扣子，也不说话，我觉得有些尴尬：“逸哥哥今天心情很好。”
“嗯，”梓逸想都没想就承认了，“白锡教的事查的大有进展，你二哥功不可没。”
我听了自然高兴：“哦？那他们此次的目的何在？干脆趁他们在京城，一举剿灭，永绝后患。”
梓逸一挑眉，似笑非笑：“他们的目的你还不知道么？”
我有些心慌，不知道他话中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暗示什么？
僵硬的摇头，梓逸面色严肃下来，看着我，沉声道：“皇陵。”
我当即紧张的心都漏了一拍，张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想必脸也变了颜色，梓逸却随即笑了：“瞧你吓的，年祭时自有重兵把守，哪会那么轻易被他们混进去，况且咱们也预先知道了他们的图谋，更要加派人手，不怕的。”
我心稍安，呆呆的点头，随即有些自嘲，白锡教选在这个时候冒险到京城来，自然是与年祭有关，并不难猜，怪不得梓逸意外于我的迟钝，并没有什么特殊用意，不过是我心中有愧，心虚到疑神疑鬼。
“今儿个将军在朝上正式议起此事，想不到我早已有所知晓，倒也没叫他占了上风去。”
梓逸似乎颇得意于此，也难怪他，继位之前毫无根基，登基近一年来，大多是被几员重臣牵着鼻子走，虽然并非傀儡，却也还是少了许多判断。
然而我还是有些忧心：“逸哥哥似乎很对陈家有些忌惮。”
“不光是陈家，将军和丞相都是重臣，难免相互拼争，”梓逸轻轻一笑，“我越强，他们才会越收敛，现在朝廷内有邪教外有强敌，官员内耗百害而无一利。”
见我犹豫，他又道：“你是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重用程家人？”
“嗯，”我点头，“这样岂不是会明显助长了一边，前朝和后宫的平衡都会被打破，不符合逸哥哥的计划。”
梓逸笑，打趣我：“那你更关心前朝还是后宫？”
我见状嗔怒：“得了得了，说正经的，你还取笑我，想必这几****听多了软言抱怨，醋意冲天的，十分享受其中呢。那臣妾前后都不干政了，这就告退了罢！”
嘴上话这样说，心里却异样的让我想要皱眉，我们这是在打情骂俏么。
梓逸哈哈大笑：“好好，就知道你伶牙俐齿，没什么好话等着我。”
少顷他正色道：“芫儿，你有所不知，有些人，与其被人收了做心腹，然后硬推上来，倒不如我率先启用，安插在合适的位置，施以恩惠，不求他能倒戈相向，至少可以免成忧患，若是用的好，也许还会有额外收获。”
“况且程家与陈家其实也并不如外头看起来的那般和睦，无明争，也有暗斗，朝堂上多年来程家都屈居陈家之下，后宫里荣妃想必也不会叫洛嫔超了去，这些日子我已叫那程彦明已替我办了几件差事，无甚大智，倒还算稳妥，他是程家长子，程家看到了曙光，自然会蠢蠢欲动起来，哪会永远甘为棋子。”
他停一下又道：“至于洛嫔，程彦明与我提了几次，他似乎很在意这个妹妹，是真情也好，是划也罢，既然他上心，我也乐得叫他安心。反正潇玥懂事，你更是聪颖明白的。”
梓逸的解释让我对他愈发的钦佩起来，不出声，眯了眼睛看着他一袭白色纹金的龙袍，侃侃而谈，游刃指点江山，我微微一笑，帝王不好当，但看来他已渐入佳境。
梓逸发现我的失神：“怎么不说话了？”
我摊手：“朝政用人之事，芫儿哪插得上嘴，逸哥哥肯与我解释这么多，已是芫儿的福分了。”
“嗤——”梓逸伸手点着我的额头，“说了这么多，你倒反而生分了，真是该罚！”
我被梓逸的好心情感染着，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好啊，皇上要罚什么？”
“把致恒放在你宫里养可好？”
梓逸笑眯眯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我一跳，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却用了极短的时间想清楚利害关系，皱了脸摆手：“不好……”
他似乎早料到我会拒绝，并没有直接坚持：“安嫔那恐怕养不了多久，潇玥位份不高，不宜此任，况且她也会多心。”
“芫儿就不会多心么？”没有深想，我心里真的是很抗拒这个孩子，一如我对于致凡的心境，急于推托，半真半假的嗔道，“皇上偏心。”
梓逸并没有注意到我言语中的防备，只是愣了一下：“那再议吧，还没满月，不急。”
我舒一口气，正要岔开话题说点别的，就听见常远在外头报：“皇上，程副参领来了。”
“嗯，”梓逸应了一声，我正要回避，却听常远又道：“还有洛嫔主子，一起殿外候着。”
梓逸听了有些不悦，照理这乾元宫没有传召是不得私自前来的，特别是勤政殿，更是禁地，我每次前来都要在宫外候着，得了许可才能进，洛嫔实在是逾越了。
想到殿外的二人，我脑中一闪，心突然间揪起来。
程副参领！我终于想起来这些日子一直被我忽略的是什么，那日在皇陵时，二哥去见的不就是他么！
——“我是京城禁军佐领慕冠群，眼下这边谁在，带我过去相见。”
——“是，程副参领就在那边，请大人随我来。”
这程副参领难道就是洛嫔的大哥程彦明？
脑袋中嗡的一下就乱了，若是真的，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这事在梓逸这可大可小，但要是被洛嫔抓了把柄，就是天大的灾祸了。
强迫自己不要慌，听梓逸的意思这程副参领是他日常所用之人，那么搁了这么多天都没出事，今日许也会没事。
我心里强自安抚着自己，面色想必也是变了几变，都没有听到梓逸低声叫我：“芫儿，芫儿？”
“啊？”我回神，见梓逸示意我到侧殿回避，由于不是正式的晋见，所以在外头的洛嫔自然不知道我在里面，看梓逸的意思是过会还有话对我说，我也正好放心不下不想离开，赶紧避到侧殿，关了半扇门躲在门后。
“叫他们进来。”
梓逸发了话，很快就有开关门和脚步声，一男一女依例请了安，我看不见他二人，从声音上能听出这程彦明是十分沉稳谨慎的，洛嫔则除了请安之外，言语上轻飘随意的多：“皇上，臣妾在外头等了好一会，五月的天，日头都晒人了。”
梓逸没有搭她的话，淡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洛嫔走上前去凑近梓逸，我见状忙向后避，很快听见她甜腻的声音：“臣妾来见皇上呀，当然，顺便看看大哥。”
“看过了？”不知梓逸是对洛嫔的前来本就有些不满，还是怕她凑到前头来发现了侧殿的我，伸手挡了洛嫔一下，口中打发她，“这不是你待的地儿。”
洛嫔碰了个软钉子，愣了一下，很不甘心：“皇上——”
“成了，”梓逸的声音沉了下来，没有很严厉，但有明显的拒绝，“朕还有公事。”
洛嫔没有再出声，也许是失望的表情让梓逸于心不忍，他补了一句：“你们这么相见是不合宜的，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叫旁人瞧见了，朕也袒护你不得。”
这话本是有着安慰示宠之意，并无苛责，我想梓逸可能也是说给程彦明听，不想却勾起了洛嫔矫情：“臣妾只是与哥哥在宫中见上一面而已，又无旁人看到，比起瑜贵嫔前呼后拥的出宫省亲差得远了，皇上这么偏心，别说臣妾，连荣妃姐姐都没有这个恩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