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锦言妙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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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息未定,倏然惊醒!方才的太医施针只是个幌子,怡妃并非是想害死潇玥然后要她腹中的孩子,我本也在疑惑她怎么就能确定潇玥的孩子一定会给她抚养,原来并非如此,她已经给潇玥下了极重的催产药,早就把潇玥置之死地,她刚才拦在我面前狡辩,并非是在替自己开脱,而是在拖延时间!

    怡妃那么恨潇玥,只是想要她死,不在乎站出来惹嫌疑,不在乎那孩子能不能生的下来,只是破釜沉舟的要潇玥死!我以为她之前不顾她姐姐的时候已经是破釜沉舟,却没想过恒安王妃病逝的消息传来之后,她才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比起失去孩子,她更恨潇玥让她彻底孤独,她和她姐姐之间最后留给彼此的都是抛弃和背叛,这怎么能让她不恨!

    也许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刻意忽略了。

    见我发愣,环佩又满面焦急的道,“小姐,现在你插手太危险了,无论哪一种都很难说得清,不如——”

    我抓住她的手,“就没有办法了么?”

    “小姐,”她的表情犹豫又担忧,“太冒险了——”

    我忙道,“环佩,你别担心,事后我一定送你出宫,保你平安!”

    “小姐!”环佩也急起来,“奴婢哪是在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我远走高飞了你怎么办!你何苦非要这么做?”

    “我明白……我明白……”我的嘴唇有点抖,“我当然也恨她,知道不值得救她,但是她不能死,现在不能死!”

    环佩深深的看我,咬了唇,好一会道,“用以前留下的绿螭护心脉,然后把孩子催下来,只要孩子落地时母体不断气,再想办法救。”

    她停一下,道,“母体太弱,不见得熬得过去,把握不足五成。”

    我深吸一口气,“去做罢。”

    正这个时候,静妃突然进来对我说,“太后派人来了。”

    她身后跟着的是太后身边的孙嬷嬷,还有专为太后诊治的薛太医,孙嬷嬷见了我一躬身,“淑妃娘娘,太后吩咐,皇后娘娘临产危重,恐之前的主诊太医有什么纰漏,特叫奴婢和薛太医过来,一齐听娘娘调遣。”

    我一呆,一时没明白太后是要援手还是监视,道,“臣妾替皇后多谢太后,太后还有别的吩咐么?”

    孙嬷嬷垂首,“太后吩咐让留在坤裕宫的各位娘娘各自回宫,少些喧哗。”

    我这才隐约明白,太后想必已经猜到事有蹊跷,想把事情压下来再说,甚至不惜派出自己的人过来担一点责任,可再细想,她是在担心什么呢?我总不会是半道杀出来也要皇后的命,难不成——她是想保怡妃?

    但不论如何,来了一个薛太医,总是一下子给我和环佩所冒的风险降低了许多,不然真出点什么事,我甚至都没法跟甲子御交代。

    那薛太医给潇玥诊过脉,惊慌中得出的结论与环佩一般无二,只是更加悲观一些,连一边的孙嬷嬷都变了脸色,急急忙忙就跑回去给太后报信。

    把屋里人的都清了,我让环佩把计划说给薛太医听。

    薛太医看到那株一百二十年的绿螭的时候,目瞪口呆。

    他认得就好,可以省去不少口舌,我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薛太医也知道目前皇后的状况,不如勉力一试,成了是你的功劳,不成,大可把本宫报上去,你也足以脱身。”

    薛太医还沉浸在对绿螭的震惊之中,皇后的绝境又摆在眼前,此时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当然惟命是从。

    绿螭服下后,潇玥的精神好了一些,环佩在她耳边道,“娘娘,现在要继续催产,你不要想太多,不要哭也不要说话,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生产上,这样才有可能保住你的孩子,接下来才有可能保住你,你怀的是个皇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不委婉也不隐瞒,环佩把话说得很残忍,大概只有这样的残忍才能表达她的不情愿,以及让潇玥拥有垂死一搏的信念。

    潇玥看着环佩,又来看我,看得出她很难过,大概是在难过于自己到了这样一个时刻,唯一试图救她的人竟然是我,是那个早就失却了情谊彼此成仇的我。同时,她也很恐惧,她明白现在只能仰仗我,却不知道她和她的孩子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表达一个态度的,哪怕是一样的不情愿,哪怕是怨恨,至少也是一种态度,但是我只是看着,既没有表情,也没有半个字。

    于是潇玥的忧恐更甚,对着环佩很听话的点头,不哭不闹的配合。

    九月十四凌晨,潇玥拼死挣扎四个时辰产下一个瘦巴巴的男婴,弘元朝的四皇子,皇后嫡子。

    两个接生嬷嬷忙了好一阵才让那孩子勉强哭出一声,血流不止的潇玥听了未及弯一下嘴角便失去了意识。

    床榻上的血迹已经多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我看着那暗红一点点扩散着洇出来,心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沉,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是不是可以说自己已经尽力了,我甚至在想着如果潇玥就这样没有一句话的死去,我该怎么跟梓逸说,该怎么告诉梓逸,你的潇玥,那个你原本打算牵着手远离尘嚣漫步山林的女子,她死掉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绝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怡妃。

    怡妃与潇玥的反目成恨,是因着我的离间和置之不理,因着梓逸的有意促成,也是因着潇玥自己先犯了错,可是再往前追溯的话,害了她的是这座宫廷,是把她推入这座宫廷的人,是突然而至的皇位,是无法阻挡的命运。

    我不敢想象那样一个自幼希望向命运抗争的人,如果发现最终还是被命运所戏弄,会有怎样的反应。

    接生嬷嬷把孩子洗净包裹好抱给我的时候,潇玥忽然有了一声呻吟。

    环佩见了忙叫我,“小姐,跟她说话,让她醒着!”

    我于是把孩子抱到潇玥身边,声音是温和的,“潇玥,看一眼你的孩子吧。”

    这是一个多么瘦弱的生命,比致暄小了很多,小的让我连抱都几乎抱不住,轻飘飘的让人心慌。

    潇玥勉强睁了眼,她的脸上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仿佛全身的颜色都已失尽了,只剩了这最最纯粹的原始,连她的眼睛看起来都是清澈的,如最初见时一般的那种清澈,这让我的心突然就抖了一下。

    她费力的把手抬起来朝孩子伸过去,就在即将碰到孩子脸的时候,却突然放弃了,她将手缩了回来,轻轻笑一笑,仿佛自言自语般解释,“我手上凉。”

    然后她又看我,声音虚弱,依然听得出哀求,“姐姐,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挑眉,把之前拿到的印信放回她枕边,“皇后还是不要这样叫我的好。”

    她颤了一下,“姐姐,我知道你是不肯原谅我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值得宽恕,所以并不奢求,我只是有些话,很想说出来。”

    我沉默了一下,把手里的孩子递给环铃,然后坐在了床边,“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吸一口气,“姐姐,谢谢你。”

    我轻笑一声,“就是这句么?”

    “姐姐,”她并不理会我的嘲讽,“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做下一件错事之后,需要用十件去弥补,再用百件去掩盖,我到了今日已无法回头,每每痛悔,总会想起那第一件,就因为那一件铸下大错,心里存了鬼,自那以后,我再也无法面对你,无法面对他,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有一个无法坦然面对,那另一个一定会觉得无趣罢,皇上他——”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又道,“开始的时候,我想要说出来,总是不敢,后来胆子大了,却已不能说了,因为那接连做下的十件百件已经让我丧失了忏悔的资格,我真的——很后悔,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