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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皇上！原来这贱婢以前是皇后——”明嫔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却也同样说错了话，“哦不，陈贵人身边的，一定是受了她的指使，来害淑妃娘娘！也害了臣妾，还请皇上明察啊！”
梓逸皱了眉，与潇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场面沉默了一下，平时最不喜插手这些事的涵贵嫔突然开了口，说的似不经意，却一语珠玑，“自己宫里的人，明嫔怎么都不知道来历呢？”
“这——”明嫔显然是知道这燕月的底细，却是死都不能承认的，“臣妾也是一时不察。”
自然还有其他落井下石的人，岚贵嫔道：“陈贵人身在冷宫，如何指使？”
“想是——”明嫔愈发的着急，“想是这丫头怀恨在心，做出这等万死的事。”
岚贵嫔紧接着追问一句，“因何怀恨呢？”
这问题的答案人尽皆知，只是无人敢说罢了，明嫔再鲁莽，还不糊涂，讷讷的不成言。
到此时，我有些明了的是，静妃和岚贵嫔在试图掩饰着什么，一个呵斥燕月，一个想要堵住明嫔的口，到底会是什么，我一时却想不清楚。
“先不说动机，”道出关键的还是涵贵嫔，“既然是以前陈贵人身边的人，怎么没有跟着去冷宫或者遣去杂役，倒去了明嫔宫里，这些，想来明嫔也是不知道的罢？”
一句话让几个人都是无语，涵贵嫔看起来是在逼问明嫔，实际却是给明嫔寻了个极好的台阶，让她能有机会咬出旁的人来。我不禁在心里喝了彩，想不到这涵贵嫔隔世之余，犀利起来的时候也是个厉害角色。
不想一向没什么头脑的明嫔得了这个台阶，却没有立刻分辩出什么缘由，反而是飞快的朝旁边瞟了一眼，从我坐的位置看，约略感觉她是在看怡贵嫔和洛婕妤的方向，并没有看得真切，但已经给了我极不好的感觉，隐约觉得此事恐怕有份的人颇多。
果然很快听见岚贵嫔开口，“明嫔平日里是浮躁些，但总是恪守的，想来，不至做下这等事，虽说疏忽和管束不善是躲不脱，但左右明嫔的位份不高，也非一宫主位，对下人调动并无权限，单凭一个作死的宫女，实在不好冤了她。”
岚贵嫔的话说的得体又到位，不着痕迹的把麻烦重新推回到了众人面前，几个人互相看看，全然各自心思，此时除了开始时起了个头，后来一直不曾言语的潇玥总算又有了声音，“这燕月是谁做主调入延秀宫的，是不是叫赵安康来问一下？”
潇玥的话是对着梓逸说的，梓逸尚未及回应，静妃便忽然站了起来，“是二月间，臣妾做的主，当时也是看这丫头可怜，受了陈贵人的撒气毒打，又有延秀宫里的人求，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哼——”梓逸终于出了声，却是满心的没好气，“好一个顺水人情！起先问起来的时候，为何不说？若非淑妃认出了，你还打算就瞒下去了么？”
静妃脸色有些发白，当即跪了，却不再说话。
我看着，倒有些糊涂了，梓逸似乎早知道什么，却为何不拆穿，单等着众人去拌嘴，还把我叫了来瞧着，看样子，连潇玥都是意外的，又是何故。
“淑妃——”梓逸歪过头，语气郑重的问我，“淑妃怎么看？”
梓逸这样叫我，又发此问，让我当即一愣，往日里即使是在人前，他也极少这么郑重的唤我的位份说话，况且只凭这前后几句话，他便要问我的意思么，就算我能说出什么来，毕竟自身是当事人，总是有失公允的。我在想，或者，梓逸只是想问一个我的态度。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臣妾并无看法，”我浅浅的一笑，“既是后宫的事，便要请皇后娘娘替臣妾做主了。”
“押入天牢，”梓逸站起身一指燕月，对着潇玥说，“皇后亲自审问。”
潇玥忙起身应了，不及多说什么，梓逸便称还有朝务，也未对静妃和明嫔做任何说法，便匆匆的离开了。
我很想向潇玥问个究竟，不想她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根本没有心思与我说什么，于是我也只得作罢，没有在坤裕宫多留。
坤裕宫外，众人散去，我坐在轿中，满腹疑惑均不得解，眼看着快到翊仁宫了，忽然轿外走着的环佩轻声叫我，“小姐——”
我侧了头，“怎么了？”
“小姐，后头跟着咱们的，好像是涵贵嫔，静安宫不该走这边呀。”
我闻言回头一看，果然是顶三品轿跟着，心下一思量，吩咐停轿。
下得轿来，我微笑着看同样从轿子里面钻出来的涵贵嫔，“贵嫔这是要往哪里去？”
“自是要去淑妃娘娘宫里，”涵贵嫔爽快承认，“娘娘怎么提前下轿了？”
“天气甚好，想下来走几步，”我一挑眉，“可有兴致陪我？”
“臣妾当然乐意，”涵贵嫔笑吟吟的走到我身边，“只是，娘娘身子无碍了么？”
“成了，”我斜睨她一眼，“你还要客套到什么时候，以前也没见你多热络，晋了位，反倒媚俗起来。”
说罢，我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把下人和轿子赶走，只留了贴身丫头，慢慢向前逛着。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我漫不经意的问她，“从没见你掺和过那些事。”
涵贵嫔同样答得云淡风轻，“你给了我一个贵嫔的位份，我总要替你出些力。”
“呵——”我嗤笑一声，“怎么是我给你的！”
“你当我是明嫔那起子糊涂人么？皇上皇后都不会有晋我的意思，也就是你，总看不得我闲着。”
“瞧瞧，兴师问罪呢，我这还落了不是了——”我赞赏涵贵嫔的精明，同时注意到她话中所含，“明嫔？”
“是啊，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涵贵嫔道，“你不会真的相信是那宫女要害你，或者是陈贵人及明嫔指使罢？”
我摇头，“当然不是她们。”
“那便是了，我想着，你定是被皇上弄糊涂了，才赶着去翊仁宫一趟，顺便瞧瞧你。”
“皇上他，”我皱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据我所知，皇上早已将此事细查过一遭了，有了什么结论还未可知，只是——”她神思索了下，“他又重新将事情摆在皇后那查，是什么意思，便要你自己揣摩了。”
“皇上已经查过了？”我觉得心里隐隐的那些感觉有些清晰了，却还是不确定，“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叫我怎么揣摩？”
“便是与你说话，才有意思，不枉我帮衬你一回，”涵贵嫔轻轻的笑了，随即靠近我身侧，轻声道，“表面上，事情与静妃她们脱不了干系，实际上，一些证据却指向皇后。”
我神色一凝，心里咯噔一下，梓逸的异常言行一下子全能解释的通了，他——何至于此，便是与我说了，我又能如何。
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许久我才张口，“那，你怎么看？”
涵贵嫔却是摇头，“我看不出来，我想，皇上也是一样，不然也不会把你叫出来看了。”
见我不出声，她直直的看我，“你——可有怀疑了？”
“皇上都查不出究竟，”我苦笑着，“我久困病床，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怀疑。皇上不过是在敲山震虎，等着她们露出破绽，于我，又何尝不是呢。”
“若是她们之一，可够你应付的，若不是——”涵贵嫔叹了口气，“要什么人才能设这么大的一个局，把所有人都圈在里面呢？”
随后，她又笑了，“闭门不出都能惹进这么大的麻烦，你的日子过得还真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