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最后一面

落叶纷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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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A市已是午后,梁承继提议让她吃了午饭再去医院看望她大伯,可凌冰坚持先去医院,最终还是他妥协,宾利车一路不停的赶往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只有凌启明自己躺在病床上,看到凌冰的出现,他原来憔悴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犹如风雨后出现的第一缕阳光.

    挣扎的动了下,声音微带虚弱的叫道:

    “小冰,你回来了!来,过来坐.”

    凌冰微笑着走过去,他的目光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梁承继时,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有些不自然的冲他点了点头,梁承继倒是神色自若地说:

    “大伯,现在感觉如何,昨晚接到凌若的电话,我便连夜赶去S市接小冰,知道你生病住院的事,小冰担心得不得了.”

    “大伯,你别动!”

    见他要坐起来,凌冰急步走过去,伸手握住他布满皱纹的大手,看到他这副病容,她心头说不出的难过.

    凌启明看向凌冰的眸光透着几许内疚和自责,轻叹了口气说:

    “小冰,你能即时赶来看我,大伯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原本以为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的.”

    鼻端蓦地一酸,凌冰难过的抿了抿唇,又极力绽放出一抹轻快的笑:

    “大伯,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

    “小冰,你陪大伯聊,我出去一下.”

    梁承继站了片刻后对凌冰轻声交代,知道他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便悄悄退了出去.

    凌冰拉了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听着凌启明说着:

    “小冰,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心中有结,这三年来你甚少回家,大伯我心中很是内疚,前些日子你姐又做出一些事情来让你伤了心,大伯不求你能像过去那样和你姐相亲相爱,却是真的希望你能打开心头的结,放下那些事幸福的生活.”

    也许是说得过急,凌启明突然咳嗽起来,凌冰面色顿变,眸中露出浓浓的担忧:

    “大伯!”

    凌启明淡然地摇头,咳嗽了几声便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小冰,大伯看得出承继对你是真的好,不管你们这三年是否真的幸福,可是他的眼神是真诚的,即便是演戏,他也是愿意陪着你演的,听说你和他离婚了,元宵节那天他却在我们家郑重的表明了心迹,说他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妻子,不会再和别的女人结婚,还让凌若打消那个念头.”

    他的话说得很缓慢,凌冰心头却是猛的一颤.

    他居然在他们家那样说?

    她从不知道的,那天她气愤的跑掉,后来在S市住了三天,他打过无数电话,她却没有接过一次.

    “大伯,你别说了,歇歇,我给你倒杯开水喝.”

    凌冰见他说话间不停的喘息,眸中的担忧越发的浓.

    凌启明摇头,微笑着说:

    “小冰,你能原谅大伯和你婶娘吗,以后别再恨你姐,还像过去一样,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吗?”

    能吗?

    凌启明眼中满是期待,那样直直的望着她,她的心又软了下来,丝丝苦涩自心间泛开.

    片刻的沉默,听见外面依稀有人说话,好像是凌若和梁承继的声音.

    “我答应你,大伯,我不恨她们,更没恨过你.”

    半晌,凌冰终是点头,语气隐约哽咽.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童年的快乐,那抹恨意便一点点淡去,最后模糊得想不起来.

    凌启明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粗重的喘着气说:

    “小冰,去帮我,把你姐,还有承继都叫进来,大伯有话对她说.”

    “好的!”

    凌冰轻轻点头,缓缓松开凌启明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拉开病房门的同时,一抬眸看到走廊上相拥的两人,她身子蓦地一僵,许是不适应房外的凉意,竟然觉得心头一阵发冷.

    “姐,承继,大伯叫你们.”

    没有停顿,没有踏出脚步,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淡淡地不带这个午后一点点暖意.

    梁承继急忙推开扑进自己怀里的凌若,转过头看向凌冰,在对上她平静的神色时,心里划过一抹失落.

    凌若被他用力一推,竟然站力不稳往后倒去,身后刚好一名护士推着车走来,眼看就要倒在装满药物的推车上,梁承继又下意识的长臂一拉,再次把她拉进怀里.

    像是在表演一出好戏,四目相对时,凌若眼里满是柔情,他的黑眸却一片冰冷.

    凌冰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异样情绪,却很快的又恢复了过来,看了眼两人,默然转身回到病房.

    片刻后,梁承继和凌若,以及吴秋华一起进了病房,凌冰往旁边让了让,凌若走过去,难过的叫了声“爸!”

    梁承继站在凌冰身旁,微低着头眸光停落在她的侧面上,却不见她转过头看他,过了几秒,他终是忍不住伸手去握住她微凉的小手.

    手心一暖,凌冰也跟着抬眸,在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是,她下意识的挣扎,感觉他的大手跟着一紧,俊眉微微一蹙,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坚定.

    耳旁,凌启明的声音微弱而断续的响着:

    “小若,刚才爸爸已,已经和小冰谈过了,她答应不再计较过去的事,你也要答应,答应爸爸,还像过去那样,和小冰做一对好姐妹…咳咳…”

    又是一阵嘶心的咳嗽,凌若的泪夺眶而出,面色焦急的望着他,吴秋华急忙上前替他顺气.

    “小冰…”

    “大伯,我在!”

    凌冰含泪回答.

    凌启明黯淡的眸光在她们姐妹俩身上来回的转一圈,吃力的拉起凌冰的手,让她与凌若的手握在一起,一股带着几分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温度片刻后传进各自的心头,两人异口同声的叫:

    “爸!”

    “大伯!”

    “记住,做一对好姐妹!”

    凌启明的眸光一点点浑浊,对她们俩说话,却是极力艰难的看向站凌冰身旁的梁承继,然后缓缓看向他握着她的那只的,嘴角微微上扬,握住凌若和凌冰的手蓦地垂落,安静地阖了眼!

    “爸!”

    “大伯!”

    …

    悲痛的哭喊声随即响起,凌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痛的伸手摇晃着凌启明,哭得嘶声力竭,吴秋华在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后竟然眼睛一闭往后倒去.

    “婶娘!”

    凌冰一惊,梁承继更是手快的松了凌冰去扶住吴秋华,凌若抬眸看到她妈妈晕倒,又是一阵惊呼.

    凌若和吴秋华都处在悲痛中,凌启明又没有兄弟姐妹,所有的后事都是由梁承继在打理.

    除了忙于凌启明的后事,梁承继还时时注意着凌冰,怕她因为太过悲痛而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按规矩,在出殡前两夜都要守灵,梁承继无法劝阴,只得让凌冰也跟着凌若一起守灵.

    两人虽说在凌启明面前答应和好,可心中还是生疏的,各自悲伤着很少言语,到了凌晨十二点,梁承继端着两碗夜宵走进来,看了眼沉默的两人,将碗放在一旁的桌上轻声道:

    “小冰,凌若,你们晚上都没吃饭,我让人煮了两碗饺子,过来先吃了吧,不然如何熬过这一夜.”

    凌冰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凌若,她只是傻傻的跪在那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她爸爸的相片,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愧疚,如果不是她气得她爸发病,她爸爸也不会离她而去.

    “姐,起来吃一点吧!”

    犹豫片刻,她还是轻轻开口,叫了句.

    凌若只是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凌冰蹙了眉心,缓缓走到桌前,看了眼同样一脸倦意的梁承继,轻声说:

    “你给她端过去吧!她今天一整天都几乎没吃东西.”

    其实她也吃不下,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必须强迫自己吃些东西.

    梁承继面色变了变,俊眉拧紧想要拒绝,可是在对上凌冰那透着血丝的眸光时,心中轻叹口气,还是端着饺子向凌若走去.

    “凌若,多少吃一点!”

    凌若比凌冰哭得更多,那双原来漂亮的眸子此时此刻更是红肿疼痛,听见梁承继温和的话语在她头顶响起时,心中蓦地一阵翻江倒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哇!”的痛哭起来,同时双手紧紧搂住了面前这两长修长的腿.

    “凌若!”

    梁承继声音蓦地一沉,俊眉拧得更紧,眼睛却下意识的转向桌前的凌冰,她原本背对着她们正搅拌碗里的饺子,听到他突变的声音也是下意识的转头来看,对上他复杂的眸光时,微微抿唇移开了目光.

    如今的她和梁承继是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他和凌若再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心念到此,她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轻声说:

    “我出去一下!”

    “小冰,你去哪里?”

    梁承继面露担忧,定定的盯着她,因为凌若的行为而紧皱着俊眉.

    凌冰嘴角牵了下,淡淡地说:

    “我去洗手间.”

    说完不作停留的走了出去。

    凌启明的后事在第三天全部结束,下葬后,凌若在众人离开时对身旁的凌冰说:

    “小冰,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我们在爸爸面前说说心里话吧!”

    她说得很真诚,面色憔悴间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和傲慢.

    凌冰犹豫了片刻后轻轻点头,看着众人相继离去,她让梁承继先陪着吴秋华回家,她和凌若晚些再回去.

    梁承继明显的不放心,眼眸微眯地看着她,淡淡地回答道:

    “我等着你们.”

    凌冰微微一怔,许是因为他的口气有些奇怪,若是换了以前他会说“我等着你!”.

    可是此时此刻,他说的是你们!

    凌若的声音接着响起:

    “承继,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妈妈,我和小冰只是陪爸爸一会儿,我不会对她怎样的.”

    梁承继看了眼旁边随时可能晕过去的吴秋华,目光再次停留在凌冰身上足足半分钟,看到她眸中的坚定和平静后,他终是点头答应,轻声交代了句:

    “你们早些回来.”

    望着他和众人一起离去的身影,一丝苦涩自凌冰心头缓缓泛开,这三天她看得清楚,自答应大伯临终前的要求时,那抹苦涩便置入了心间,经过三天的时间渐渐发了芽,她不知道,是否该任它在心中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