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三王爷

马肉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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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珏尧看谭明宗不知悔改,眉峰聚敛,俊脸沉怒,语气含威道;

    “楚阳河治,民事暴动,你血腥镇压,损伤近万人!私运火药武器,流至南方贼寇地,以致民不聊生!这些年你谭明宗还做过什么,自己最是清楚不过。难为人臣,种种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那谭明宗显然是被逼急了,再也不顾及其他,大喝一声,那些比刚才人数更多的黑衣人便一众冲了上来。

    年华看着前面人的背影,绝逼不想承认,刚才有那么一瞬,觉得他…伟岸。她能清楚感觉到,这是今日他唯一一次动怒。先前谭明宗挟持二人他也没有像此时般怒色在眸。

    又一想,这谭明启也着实是个人才,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良禽择木而栖,能提的起剑对向自己兄长,决心夺下家族大权,以后也必是栋梁之才。

    正想的出神呢,身旁‘嗖’的一声。

    年华表情僵住,看着又是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的邢铎。十分无语…

    除了邢铎,还有一群人劲装打扮似乎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看样子就是那谭明宗口中禹珏尧身旁的暗卫了。

    当年她舂陵袭营时,主帐周围一群武功高强之人,想必就是这群暗卫。看来这些人必是寸步不离禹珏尧,即便是调到车队一部分,也定有留在这里的。

    她终是猜对了…

    场面更加好看了。现在一共有三拨人。

    黑衣人,士兵,暗卫…打乱争斗,激烈异常。

    邢铎在参与混乱的战斗拾人头之前,在她耳边阴森森的飘了一句话。

    “你要是下次再带着殿下打滚,我一刀抹了你。”

    寒意从年华的脊骨瞬间窜上。很是艰难的咽了两口唾沫。

    打滚…这是个敏感词汇。

    禹珏尧很明显也听到这句话了,扭头看了看脸色微红的年华。

    年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脑子里出现各种…打滚画面。

    结果毫无悬念的,谭明宗被五花大绑由其弟谭明启亲自押送。另外据谭明启回禀,车队那边的场面也已经控制住,并未有太多伤亡。

    公羊晴,张方钦等太子府的人赶到,还有一些其他官员也都赶过来请罪。禹珏尧走在最前面,年华因身份过低便只能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行人由士兵护着前行。

    年华走在最后,不断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禹珏尧彼时没有在车队,那谭明宗想必也是猜到了。至于是不是他猜到的,还不能确定。不过他那脑子多半也不会猜出。

    黑衣人在回去的半路设伏,又正好碰见她骑马回城,定是以为她为禹珏尧心腹,与之互传口信。这才拦了她。

    虽是猜错了,可没想到她与禹珏尧这般有缘,最终还是遇到了。之后就有了那一系列变故。

    只是有点让她疑惑。

    他们二次被擒的时候,禹珏尧根本就不需要带着她逃跑。只需坐待时机,等谭明启解决完车队的事后,再赶来这边就行了。

    平昌城之大,三处禁卫营,又有宫廷锦卫,再不济太子府也还有精锐府兵。怎么也轮不到一个谭明启来救驾…

    但年华明白,此番必须是谭明启来救驾!她当日书房所说的话,他是不是听见去了?还是自己误打误撞…

    年华危急关头想跑路,只因为她始终….信不过禹珏尧。她猜忖暗处一定有人护他,但是那种情况下,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有可能随时会坏了他的局。再者说,暗卫护得是他们的太子爷,又不是她。

    所以,她一直想逃…既防黑衣人,也防这位太子爷

    但是他又为何要逃?

    退一万步来说,不论谭明启行动是否迟缓,单暗处就时刻还有邢铎护着,他逃个毛毛啊…

    算了,总结来说,今天她滚了三次,他滚了两次…

    恩…她滚得比较多。

    一行人走着回车队,前面有侍从传话,太子殿下唤府中客卿年华上前随行的时候。年华又再次感觉到周围人的羡慕嫉妒恨。

    年华不好意思的挪到最前面的时候,瞧见了公羊晴和邢铎两张熟脸,其余的不认识。只是看着有几位官员,她微微行了礼。心想幸亏那齐阁老没来。

    这老头要是知道,她今天带了他家太子来了一番奇幻大冒险,估计那两撇小胡子就气掉了。

    年华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跟着,只低头跟着也不说话。

    禹珏尧也没搭理她,继续走着。就好像并不是他下的命令。

    公羊晴看年华的目光有些复杂探究。但并未开口说什么。她一向最懂审时度势。

    邢铎还是一脸的冷面,抱剑跟在禹珏尧身后。

    就这样,一行人走到了路旁的车队旁。早有御医在旁守护。护卫对的守兵又多了一倍不止。

    太子代圣上祈福,却遭遇此事。行程自是不能继续下去了。事变之后,怕是兵部,礼部,刑部都有的头疼了。

    禹珏尧被侍从伺候着披上锦锻大氅,被人搀扶上马车前,忽而顿下,看向马车旁的年华,道;

    “今日你有功。给孤说来听听,想要什么赏赐?”

    年华现在是越发看不懂这人了,只能道传言果然不虚。她有功?好吧,她勉强算是有功。

    先前开玩笑说要金银财宝,此时他又问起。她仰头对着他一笑,笃定的语气道;

    “年华想殿下信我。年华当日所说,虽是心存私意,但为民之话,绝不是轻易就会说出口的。”

    我为弱女子,但我心中有民。我是有目的接近你,但你若真堪为明君,我便是辅佐你又有何妨?师傅所授一身本领,我也不愿沉寂在平凡中。

    禹珏尧盯她片刻后道;

    “想方设法,让孤信你。”

    年华目光呆滞,看着那渐渐离去的豪华车架。只道有小厮唤她上马车,才醒过来。

    让孤信你…我如何让你信我?你又是否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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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君遇刺,不到一日便传至朝堂各党耳目中,二省之臣皆是愤慨请书。六部辖内,人心惶惶,生怕一个差错就被吹上风口浪尖。

    民间传的是沸沸扬扬,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相反的,平昌城皇宫内却显得平静。

    朱红高大的宫墙,黄色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阁宫檐双台左右,雕刻玉龙与金凤。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世人皆道,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皇宫是世上最金碧辉煌的地方,也是这人世间最坚硬的牢笼,囚了多少人的身心。

    幽幽的深宫道上,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在这条宫道上。

    他着一身紫纱蟒纹朝服,头冠衔三珠,饰以紫金祥云纹理,腰间坠金丝白玉。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

    沿途不断有太监宫女请安行礼。宫中之人皆知十三王禹祺霁平易近人,入宫时鲜少带仆从,也不常唤内侍随行。

    青砖石道前方,一位身穿官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立于宫道上。着麒麟样官袍,品阶不低。

    待禹祺霁走近后,那人拘腰行礼,恭声道;

    “老臣见过十三王爷。”

    禹祺霁温润一笑,虚礼相扶,朗声道;

    “丞相乃肱骨之臣,无需多礼。公羊家与十三王府又是亲家,更是折煞小王了。”

    公羊瓒微直身,眼露喜颜赞赏,也对禹祺霁笑言;

    “小女得王爷宠幸,实乃家门之荣。只莫要给王爷添了麻烦才好。静儿这丫头,平素里老夫是惯了些。”

    “丞相哪里的话,王妃恭顺贤淑,甚知本王心意。丞相今日下朝怎未入清议堂,反而于此孤立。莫非是遇到棘手之事?何不说来一听,也好让小婿为丞相解忧。”

    公羊瓒正欲开口接话,宫道不远处便有两列锦卫踏着整齐的脚步,规整而过。还有太监尖细的嗓音

    “太子殿下撵架而至,尔等规避!”

    “太子殿下撵架而至,尔等规避!”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闻言都立刻跪地低首于宫道两旁,还有一些官员也作揖待礼。

    公羊瓒弯身拘腰。禹祺霁只长身而立,瞧着过来的撵驾,未曾动作。

    很快数十人抬的华贵撵架便现了身,前后各有五十名锦卫相随。那撵架金纱外罩,却遮不住里面景象。可看清其中端坐人的体形。

    撵架在禹祺霁和公羊瓒身边停下,却并未放置在地上,仍是由人抬着。声音从里面传来

    “十三皇叔与左丞相大人怎在这宫道上相谈甚欢?”

    公羊瓒弯腰本想说些什么话,但是禹祺霁先他一步说出口。

    “本王与左丞相方才偶遇,这碰面了老丈人,也总得打个招呼不是。倒是殿下,今日怎就得了空,不与朝臣议事?”他回话时也是直矗稳立,单就两个嘴皮子动了。

    宫道旁边三三两两跪的那些官员中,有一人时小心问身旁同僚。

    “殿下平日里对诸位王爷都敬叔侄之礼,不摆储君架子的。今日怎就过撵不落?我看这十三王爷….”

    这人还未说完,被身旁的人瞪了一眼,便悻悻的住口低头。

    此时撵架里又传来清冷的磁性声音

    “孤今日因谭家之事与臣子们有些意见相左,便放了他们早些回去。不想在这道上便碰见了十三皇叔。也是巧了。”

    公羊瓒眼睛微闪,一直弯腰作揖对撵架,不发一语。太子与王爷谈话,倒还轮不到他为臣的来插话。

    禹祺霁只一脸的温笑,双手附后。一直以来都是语气轻松,就像是平常叔侄聊天般。不像在场其他的人,皆是胆颤储君威仪。

    “谭家的事,殿下费心了,臣子们难免众口不一。父皇多番念及谭家先人之功,没成想这谭明宗如此的不当心。如今又胆大包天的行刺殿下,坏了祈福圣事。实是该罚。”

    “那依丞相之见呢?”

    公羊瓒立刻又弯了些腰,眼里精光闪过,便是面上恭谨道;

    “谭家罪及九族,实是当诛。殿下之体,涉及苍生万民,此番无虞,众臣方才心宽。可谭家与五王的关系….想必圣上也左右为难的紧。”

    “丞相心忧国事,孤甚慰。谭家之事,圣上自有定夺,也不必你我暗地多番猜度。十三皇叔,珏尧便先行一步回府了。”

    禹祺霁看着那愈行愈远的队伍,眸色越发深邃。

    “王爷,太子怕是…”

    公羊瓒不忖这位太子爷的心思,禹珏尧虽贵为储君,但对这些皇叔都是恭敬以礼,此番却过撵不下…可这位太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即使多年为相,也无法猜度。除非谭家的事…

    禹祺霁回身看向公羊瓒,恢复平常神态,淡道;

    “殿下心思岂是你我可猜的。丞相,若本王记得不错,刑部尚书秦渊恺底下,可有一侍郎名唤顺平潜?”

    “却有此人。这顺平潜乃永禧五十二年科举的头三甲。如今已任刑部侍郎,说来也是个人物。只几年便爬到这等位置。”

    禹祺霁只眼神幽深,又暗了几分,狡黠像只狐狸的意味。

    “这顺平潜是好日子来了…”

    不过科举头三甲,六年便升至刑部侍郎,是谁的人也是清楚不过了…

    公羊瓒听到此话也不再言语。禹珏尧的政事手段他最是明白。朝中老臣如今对其是又惊又惧。

    可惜他那三女公羊晴过于倔强不孝,入太子府多年便自持甚高。倒不如嫡女来的省心,好好的嫁入十三王府,入了皇室玉蝶,为家族争荣。

    此前那暗声嘀咕的官员等太子,十三王,丞相都走后才稍稍松口气,自己刚才也是嘴杂…

    他身旁的同僚也训了他几句,后道;

    “你单看殿下过撵不下,可又瞧见那十三王不行臣礼?这二人平日里都是礼数周全,声名俱佳之人。你我怎可议论,下次可不能再这般鲁莽了。”

    被训的人连忙笑应下几声。又回头看那宫道深处,早没了那华贵撵驾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