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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欢心里是别扭的。
这种事情她不可能摊到明面去问。
况且,她替温凡凡代课被抓那天已经问过了,他说不熟,这自然有他的顾虑。现在再追问,会感觉很奇怪。
没立场,也没资格。
再则说,她偷窥他的QQ空间也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
顾清欢感觉她要被自己搞死了。懊恼的用左手朝右手打了几下,“让你欠儿，让你好奇！”
正看书的夏晩星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几眼。正想开口询问，她已经蒙上被子躺下了。
睡眠足够,第二天气色好了许多，杨青森让她和夏晩星参与这次的会议，几位主演也都在场。
地点选在了酒店的会议室,顾清欢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气质卓然的男人,她脚步顿了下，然后径直朝最后面走去。
霍南余光瞥了她一眼,眉心微蹙,他很快敛起表情,继续和旁边的杨青森无波无澜聊着。
声线低沉微哑,沉沉浮浮的音节在会议室里时而响起。
进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把视线落在主位上。
能让杨导都礼让三分的男人,只怕不是普通鉴赏专家这么简单。
他旁边的位置始终空着,期间有女演员想要坐下，可碍于他周围散发的低气压，都识相的退避三舍。
只有庄周,他进来后自然而然的搭上霍南的肩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庄周下意识扫了眼四周,他在角落发现了顾清欢娇小的身影，他顿了下，转头看了眼霍南。
吵架了？
一个躲这么远，一个脸色这么沉。
“人都到齐了是吧？”杨青森抽空看了眼会议室，“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霍先生。”
杨青森继续道，“这次特意邀请霍先生给我们科普一下古物方面的知识。”
霍南微微颔首，表情淡淡的，他低头看了眼杨青森给的资料，直奔主题。
“雍正时期的瓷器在鉴别上有几点。”他边说边把会议室的投影仪打开，激光笔对准了一款花瓶。
他向后懒散的微靠在背椅上，从容的嗓音接着响起，“主要是造型、纹饰、胎釉、底足和款识。”
霍南把手里的激光笔在瓷器瓶身重要部分照了下，“造型隽秀尔雅，小巧玲珑。器型比例协调，有所谓的“曲线美”……”
顾清欢耳畔萦绕着那低醇清凉的声音，她低垂着脑袋，手里紧握的笔在纸上“沙沙”的记录着，偶尔，手下微顿，有些走神。
她一手托腮，心思有些飞扬。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冷淡的一个人，竟然和刘亚微关系那么好。
因为刘亚微漂亮？可她自己长的也不赖呀。
她鼓腮，握着笔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笔记本的纸张。
旁边的夏晚星用手肘轻轻戳了她一下，用笔写了几个字推到她跟前，“你怎么了？”
顾清欢收回托腮的手，在她的问题下回了句，“犯困。”
夏晚星：“？？？”
竟然还犯困？难道不觉得前面那男人的声音很悦耳么？
一下午时间，顾清欢百无聊赖的度了过去。
等进入尾声，直到杨青森的声音响起，她才暗暗吁了口气。
杨青森看向霍南，“我定了餐厅，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向在座的人强调，“没什么要紧事的，都过去。”
顾清欢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被扑灭。
散会后，顾清欢故意磨磨蹭蹭，瞥见那道修长的身影和杨导出了门，她这才慢腾腾的起身。
庄周像是故意在等她，两人并肩走着，他小声问，“糖果太太，你们闹别扭了？”
顾清欢愣了一瞬，眼神迷茫，她的表情顿了顿，有些尴尬，“你想多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兀自解释，“其实吧，我和霍先生，就是邻居。。”
庄周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都称呼霍先生了，这刻意保持疏远的态度，就算没闹别扭也差不离了。
顾清欢忽然想起一件事，“大明星，你有他的银行账号吗？”
庄周诧异，“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可以加你微信吗？你发给我呀。”
庄周戏谑，“那必须可以，糖果太太主动加我微信，我开心都来不及。”
两人互加了微信，顾清欢又萌生了新的念头，“你知道他的沙发多少钱吗？”
庄周默了下，“糖果太太，你这个问题难倒我了。”
顾清欢大眼转了下，狡黠的问，“那我可以拍几张你在片场的照片吗？”
他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太太喜欢随便拍。”
“不是我，是霍慕云托我照几张。”顾清欢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庄周瞬间变了态度，“别，太太您刚才说的问题，我觉得我可以再想想。”
顾清欢嫣然一笑，“那就麻烦你了，想好之后记得发我微信哈。”
她猜的果然没错，大明星和霍南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沙发多少钱。
就算不知道具体多少，总该了解大致的价格。
顾清欢心情瞬间回暖，就连晚上吃饭都笑盈盈的。
餐桌上，霍南瞥了眼隔着很远的姑娘，视线落在她弯弯的眉眼，有些微顿。
包厢里，导演组、制片组一众人都在和这个男人聊着她听不懂的话题。
顾清欢一门心思都在前面的美食上，她右手边的夏晚星扭头看她，忽然来了句，“你心真大。”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咽下嘴里的食物，“什么？”
夏晚星朝她示意，小声说，“看看剧组别的女的，恨不得把眼睛贴在霍先生身上。”
她倒好，人霍先生投过来几次目光，她都很巧妙的躲了过去，只专心吃饭。
顾清欢又小口抿了下饮料，继续夹菜，“我饿啊。”
这两天心烦意乱，都没好好吃顿饭。
夏晚星无语的摇了摇头。
顾清欢又伸出筷子，圆盘下转轴忽然动了起来。
对面的一个女演员声音甜甜的，“霍先生，你尝尝这个，这家餐厅的招牌菜。”
顾清欢夹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那道菜转到了霍南面前。
她依依不舍的望了眼，认命的去夹筷子下的狮子头。
原来是招牌菜啊，怪不得那么好吃呢。
霍南神色淡淡的，他看也没看那女演员一眼，只沉沉的说了句“谢谢”，下一秒，他骨节分明又有力的手指压着圆盘，轻轻的转动。
女演员有些尴尬，低下头红着脸。
顾清欢半个狮子头还没吃完，忽见那道菜又转了过来，下一秒，在她面前停住，她眼前一亮。
机会来了。
她一阵暗喜。虽眼巴巴的，但动作依旧很优雅矜持的动了下筷子。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依旧按在桌面上，直到等她夹完菜才松开。
大家都没发现什么异样，那男人全程依旧不苟言笑，清冷又谦和的与左右的人聊着天。
顾清欢收到庄周一条微信，她定睛看了眼，整个人吓得眼睛都直了。
她数了下后面的0，咽了口嗓子，心里低呼，“去，三百二十万？？”
庄周：【具体多少我想不起来了，年前从美国弄回来的。】
庄周：【费了很大周折，各种手续、通关、运费。】
顾清欢：“……”
她的小心肝要疼裂了。
清风自南来：【一般情况下，他的定制限量款衬衫多少钱？】
庄周：【限量款？这我不清楚。】
庄周：【不过，以他之前的定制标准，至少三四十万吧。】
顾清欢深呼吸，她想，定制再加上限量，怎么也得五十个吧！
她想骂脏话！！
这男人，显摆吗？难道披身上不感觉沉吗？
她的团子太能糟蹋了……
再加上她的鞋……
顾清欢算了算，四百万没跑了！
她去年所有的版权费有四百万吗？！
细细算了下，再加上挣的稿费，好像，她还差点。
无力招架。
饭局接近尾声，霍南被剧组敬了几杯酒，在场的几个男人多少都喝了些。
杨青森本打算吩咐自己的司机去送他，庄周适宜打断，“糖果太太送就好，一个酒店，顺路啊。”
顾清欢正苦恼，闻言表情一顿。
剧组很多人都住一个酒店。
她下意识朝霍南看过去，发现男人正隔着距离望着她，眉眼敛着，让她摸不透情绪。
那句到了嘴边的“我不会开车”被他微红的眼角硬生生打了回去。
好像喝的不少，耳根都红了。
她讷讷的点点头，“哦，好。”
顾清欢上了车才发现夏晚星和别人一道走了。
她鼓了下腮，低头系好安全带，扭头去看副驾驶的男人。
车窗外车水马龙，商业街的霓虹灯跳跃着，五光十色。多彩的灯光隔着玻璃照进车厢里，打在男人冷峻的侧脸。
顾清欢看的有些失神。
在她印象里，刘亚微从高一开始就在追她们班的段季修，他和霍南截然两种性格，虽火热，但在拒绝女生这方面却和霍南如出一辙。
两人当时都是一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刘亚微追了段季修很久，直到于声出现，段季修眼里更是容不下其他女孩子。
也不知刘亚微什么时候开始和霍南走那么近的。
反正，以前她没见过霍南有和哪个女生关系这么好的。
顾清欢想了想，大概是从段季修坐牢开始。那时她全部心事都在漫画上，根本没多余心思操心别的。
她微微皱眉，越想越投入，丝毫没感觉副驾驶男人灼热的视线。
霍南睨了她好大一会，见她眼神有些呆滞，这才出声，“在想什么？”
顾清欢回神，她拉开安全带，飞快的推开车门，“你等我一会儿。”
霍南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便一溜烟的跳下了车。
过了几分钟，顾清欢返回车内，“我给你买了解酒糖，你先吃一颗。”
霍南眸子幽深，低低的“嗯”了一声。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酒店停车场停下，旁边沉默了一路的男人忽然开口唤她，“顾清欢……”
顾清欢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心里一慌，“没啊。”
霍南眯了下眼，“再说一次。”
顾清欢被他的眼神震的一颤，“我我就是和庄周要了个你的银行卡信息。”
霍南皱了下眉。
“我还你钱呀。”她煞有其事的解释，“我真的是单纯的想还你钱，不然我心里不安。”
他松了下眉心，“没必要。”
顾清欢一愣，“要的要的。”
好几百万，没必要？？
这人情债有点大。
等忙完这阵，她肯定第一时间把这事落实。
霍南沉默了一瞬，忽然问，“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大概还有十天半个月吧。”
等重头戏拍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霍南点了点，“我明天早上走。”
顾清欢礼貌的问了句，“需要我去送你吗？”
他忽然沉默了。
淡淡的酒香散在车厢里，顾清欢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到他满满的气息，最后，她索性屏住了呼吸。
“不用送了，我开车。”他幽幽看向她，“回源水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顾清欢眼神晃了下，“我到时候看看情况。”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表情微沉，想到这两日她反常的态度，也没再步步紧逼。
然而，顾清欢所谓的“看看情况”，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五月中旬，霍南在车上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条进账通知，他趁着红绿灯看了眼，短信上那笔大额数目让他目光收紧。
他暗暗叹口气，红灯变绿后重新启动了车子。
霍南特意开车经过了自己那栋楼，他抬头看了眼楼层位置，隔壁那户的灯光透过窗帘映出淡淡的光线，他握方向盘的手一顿。
电梯里，他一手抄兜靠在厢壁上，右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眉眼低垂，眉心也微微蹙起。
到了所在楼层，霍南脚步沉稳的走向对门的房间，修长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门口，沉吟片刻，才抬手曲起手指轻扣了几下门板。
顾清欢含着一颗柠檬味的糖，正在客厅手忙脚乱的整理行李，东西摊了一地。
正愁眉不展，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她顿了顿，通过猫眼看了下。
缩小的熟悉身影闪进眸子里，顾清欢怔了怔，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好吧，她确实是有意的。
顾清欢深呼吸，假装淡定的打开门，嘴角还扬着甜甜的笑，蓦地迎上男人幽暗的眼神，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瞬间倒塌。
霍南好整以暇的睨着她，一言不发。
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幽幽问道，“顾清欢，你当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