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军训

月星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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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教育局的新规定,除了会考及格,要想拿到高中毕业证,必须有“国防教育”这一项,许小桃她们在高二开学会考之后,跟高一的学生一起去武清区国防教育基地军训。

    高一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许小桃在物理成绩是个位数的情况下,平均分竟然及格了,进入了年级前三十名。高二一班是理科班,二三四都是文科班,许小桃被分到高二三班。她们班在军训基地分到两个女生宿舍,一大一小,成绩靠前的十个女生被分在小宿舍,许小桃就分到了小宿舍的一张上铺,这还是她第一次睡上铺,有两次半夜差点掉下来。

    离离转学了,许芳芳跟高璐被分到了别的班,马兰跟许小桃一个班,但成绩靠后,就去了大宿舍。所以军训宿舍里,许小桃一开始一个人都不认识。

    许小桃班级带女生的教官叫李阿牛,一九八六年生,安徽人,身高不足一米七,是个活泼的大男孩。他一开始总来许小桃她们宿舍,但没有人愿意理他,他就去大宿舍玩,很快就跟几个很放得开的女生打成了一片。

    李阿牛一开始让各宿舍统计床位号和名字,许小桃看没人动,她就拿纸和笔挨个问同宿舍的女生叫什么名字,问到李青青的时候,她低垂着眼,看都不看许小桃,一脸的傲慢,冷冷地说,“我叫李青青。”这就是李青青给许小桃的令她反感的第一印象。但许小桃怎么也没想到,未来几年,李青青会成为她生命中那么重要的朋友。

    许小桃看了一圈,别的班级的教官都比较成熟,有长得帅的,也有其貌不扬的,都很男人,唯独李阿牛,像个跟她们同龄的小孩儿。

    许小桃正觉乏味,南千潼出现了。他是许小桃她们小方队的教官,身高一米七出头,声音低沉、富有感情,脑袋又小又圆,两只眼睛也圆圆的,距离有点远,鼻子小小的扁扁的,嘴巴也是又小又薄,笑起来牙齿很白,有点像韩国演员安在旭。许小桃感到南千潼既阳光又踏实,有他出现的时候,她就如沐春风。

    小方队是按照身高分的,高一高二各班级混在一起,许小桃左右两边都是高一的女生。许小桃踢正步很认真,摆臂很用力,不小心打到了左边女生的手臂,道歉之后又打了两次,那女生火了,侧过身子面对许小桃,流里流气地指着她的脸,“你他妈有病吧?”许小桃目不斜视,依然保持着正步姿势,“我说对不起了。”

    南千潼绕过许小桃,直接训斥那女生,“干什么呢!站好!”“她打我胳膊!”那女生一脸愤恨。许小桃依然目不斜视,面不改色,“我道歉了。”南千潼好奇地看了一眼许小桃,把那女生调到后面那排去了。

    从此之后,凡是踢正步,南千潼都站在许小桃面前,一边倒着走一边盯着许小桃的脸,许小桃有点羞涩,眼睛看别处,他就命令她,“眼睛向前看!”许小桃与他对视,突然发现他有点像呆萌的法斗,于是开始憋笑。南千潼又训她,“笑什么,严肃点!”然后他自己又开始憋笑。

    许小桃她们的迷彩服和军帽都是新的,还有金灿灿的帽徽和领章,手臂上还有一个红色的臂章。许小桃穿戴上这身军绿,静时文气,动时英气,南千潼看得挪不开眼,抓紧一切机会站在她身边。许小桃闻见他身上的香皂和泥土味,猜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味。她心里小鹿乱撞,但依然强装镇定,面无表情。

    有一天太阳很大,许小桃没怎么喝水,加上前一天没睡好,方队训练时,她流鼻血了。南千潼扶许小桃去了医务室,看到她鼻尖的棉花一次次被血浸透,急得直挠头,“这可怎么办?赶快上医院吧!”许小桃有点想笑,但还是安慰他,“我没事儿,待会就好了。”那个医生一边给许小桃换棉花,一边笑他,“看给你心疼的,真不严重。”许小桃看着南千潼,想起当年的徐天看到她流鼻血时也是这样一副表情,心里深深触动。

    转天是下雨。但眼看离最后的大阅兵只剩一天时间了,训练进度很紧张,所有人只能在雨里照常训练。许小桃她们的小方队也并入了大一些的方队。南千潼的班长给她们训练,南千潼作为辅助教官站在一边。

    雨越下越大,许小桃的迷彩已经湿透,帽檐在滴水,踢正步脚踏地时,溅起一尺多高的水花。南千潼站在许小桃每次“像右看”的位置,频频传递着他心疼的目光。许小桃冷到发抖,她从南千潼的目光中汲取到了温暖,咬牙出色地完成了雨中训练。

    那天晚饭过后,许小桃和同寝的几个女生在宿舍门口的水池那里,接凉水洗头,南千潼经过时看到了,给许小桃拎来了两壶热水。“给你的。”说完放下就走了,许小桃喊着“不用”,南千潼已经走远了。女生们起哄,“嗷嗷,许小桃,教官喜欢你!”许小桃脸上发烫,用毛巾打她们,“去你们的!别胡说!”

    大阅兵前一晚是联欢,开场是乐队演出。第一首歌是黑豹的《无地自容》,第二首是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第三首应大家的热烈要求,又唱了一首BEYOND的《岁月无声》。后面的节目很丰富,有相声、舞蹈、快书、秧歌、民歌、军歌,还有街舞。街舞的曲目是HOT的《wearethefuture》,两个男生跳的很棒,只是跳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男生摔倒了,好在他很快就爬起来接着跳,还是赢得了满堂喝彩。许小桃班级由李阿牛和跟他玩的比较好的那几个女生出的节目,唱了一首《军中绿花》。

    开场乐队唱《一生有你》的时候,南千潼坐到了许小桃身边,许小桃有点紧张,可南千潼只是微笑着看节目,没和她说话。于是许小桃放松下来看节目,《一生有你》唱完的时候,许小桃再回头找南千潼,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大阅兵结束后,南千潼站在许小桃身边,无比伤感,“待会你们就要走了。”许小桃的心揪了起来,压低帽檐,不忍再看南千潼的脸。南千潼想要说什么,却被人叫走了。

    军训结束,许小桃坐上了大巴车,她在窗边看到南千潼在下面朝她微笑挥手,许小桃深深凝视着他,想要努力记住他那阳光又踏实的法斗一样的可爱脸庞。随着大巴车缓缓移动,南千潼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许小桃的心也慢慢下沉——此生就要这样永别了吗?

    很多女生都哭了,李阿牛也哭了,许小桃也想哭,但她怕一旦泪水泛滥就控制不住,于是忍了一路。等到她回到家,进了院子,看到壮壮哼哼着朝她扑来,还流泪了,许小桃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抱着壮壮嚎啕大哭……

    可能是“傻狗有傻福”,壮壮从来没生过病,健健康康地长大了。灰色的毛发变成了黑色,渐渐显出德牧黑背的品相,四肢和尾巴很粗壮,脖子上的毛很茂盛,头还是小,像个威武的小狮子,只是耳朵始终没立起来。

    壮壮很爱干净,从不在院子和胡同里拉尿,都是去公厕附近的野地解决。陈玉兰用碗给壮壮盛饭,接水,放在它嘴边,壮壮都要先投去感恩的一眼,才低头吃饭喝水。跟小黑子相反,壮壮屁股朝大门外,脑袋朝里趴着,望着自己家人,谁要出门他就要跟着去。

    许明珠有两次做公交去上班,到了公交站才发现壮壮跟了去,这个傻狗,看到大货车来了,跑到马路中间朝大货车汪汪叫,幸好那个大货车开得慢,司机停车大骂,“这谁家狗,撞死了可不负责啊!”许明珠吓坏了,把壮壮送回家又返回公交站,差点迟到。

    陈玉兰出门,壮壮跟了几次之后熟悉了路线,比她还要提前到达。

    壮壮还特别热情,来找陈玉兰打牌的人进了院子,它都要扑上去迎接。有个老太太特别干瘦,好几次差点被壮壮扑倒了。陈玉兰站着跟妇女们聊天,壮壮也要凑到她身边,倚着她的腿,坐在她脚上。谁说话他就饶有兴致地看着谁,像是能听懂一样。

    许小桃每天上学壮壮都要跟着,许小桃就把他关进正房再走。每天放学进了胡同,壮壮就从家门口朝许小桃狂奔而来,许小桃的校服太薄,她怕被壮壮的爪子挠到,也怕它的爪子被自行车轧到,一边骑车,一边踹开壮壮,可壮壮还是无比兴奋地朝她身上扑……许小桃换了衣服,第一件事都是跟壮壮碰鼻子,然后再尽情抚摸它,跟它玩。

    第一次月考之后,许小桃的总成绩不错,但物理成绩依然拖后腿。班主任王冰冰用心良苦,安排许小桃跟物理成绩第一的李青青同桌。许小桃和李青青上午还有点羞涩和芥蒂,下午就如胶似漆,课都不想听了,上课还在玩“天下太平”……

    崔亚宁考进了课改,跟许小桃她们一起军训来着,她知道教官们的通信地址。许小桃终于鼓起勇气,给南千潼寄去了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