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离离

月星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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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小桃班级同学的家大部分都离学校比较近,中午只有许小桃她们大概十人左右在学校吃午饭,这些人慢慢就走近了。许小桃、许芳芳、高璐的“午餐队伍”又添了两个人——张离和马兰。

    学校对面的小吃街旁边有一家卖茶的小店,有珍珠红茶和珍珠绿茶,有热有凉,一块五一杯。张离就最喜欢喝珍珠红茶,几乎每天中午都要买两杯。马兰给张离取得外号叫“杂烩饭”,许小桃没看过《龙珠》,张离给她看杂志上的杂烩饭,许小桃顿时一口珍珠红茶就笑喷了,张离的长相身形真的酷似《龙珠》里的杂烩饭。

    张离留着短短的锅盖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鼻子挤在一起,露出所有牙龈,疑惑不解的时候眼睛鼻子和嘴都挤在一起,像个包子一样。张离走路也像卡通人物,双手攥拳,大幅度横着向前摆臂,上楼梯时会夸张地把臀部左右扭动九十度。许小桃和马兰就跟在离离后面,学她扭着屁股上楼梯。有时甚至没有张离,许小桃她们也扭着屁股学她,然后哈哈大笑,这已经成为了上楼梯的助兴节目。

    因张离经常直着眼发呆,马兰就说她是整天处于“离机状态”,管她叫“离离”。有时还大声朗诵诗歌——“离离”,张离回头,“干嘛?”马兰就摇头晃脑,“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段时间,电视里在播《女人不再沉默》,马兰看到离离眼神发直地看着好看的女生,就又给了她新的角色——汪显声。马兰喊离离汪显声的时候,所有人都笑,离离这时就会撅起厚嘴唇,低声骂一句——“马兰你个老王八蛋!”

    离离的一大爱好是搜集正版音乐专辑。那时候整个塘沽区能买到正版歌碟的地方寥寥无几,许小桃姑姑家的音像店也都是盗版,平时十分朴素的离离却只买正版歌碟,还把CD随身听带到学校来听。

    那段时间,离离都在听陶喆的《Angel》。许小桃她们受离离影响,也都把《Angel》学会了。大家中午吃完饭,一起唱着《Angel》,陶醉在音乐中。尤其离离,坐在座位上左右摇晃着上半身,唱到高音的时候破音了,脸又皱成了包子,许小桃她们看到她的包子脸又笑喷了。

    有一次唱着唱着,许小桃坏笑,“离离,你能用《好汉歌》的曲调唱《Angel》么?”离离先是露出全部牙龈笑了,然后又准备了一会,开始左右晃动上半身,“来了啊!镜子中看见哪,一张啊,陌生地脸哪,呦嘿呦嘿依儿呀……”许小桃她们笑得肚子疼,离离自己没唱几句,也忍不住笑场了,眼睛和鼻子挤在一块,露出了全部牙龈。

    许小桃、离离、许芳芳和马兰最喜欢在一起玩的游戏,是用各地方言分角色朗读课文。棒驼子口音跟唐山口音相似,许小桃就用唐山话,离离用河南话,许芳芳用四川话,马兰用山东话。离离可能是语言天赋太好,读着读着,各种口音都出来了,到后面竟然像个老外在说中国话,许小桃她们又笑到脸部抽筋。

    许小桃她们还特别喜欢看离离做操,所以做操的时候,她们都站在离离后面,看她夸张地肢体动作,又添了很多乐趣。隔壁班有个男生,长得也很卡通,跟离离的动作一样夸张,马兰说,“许小桃你快看,那有一个公离离!”许小桃她们又叽叽嘎嘎一阵笑。

    离离的同桌,是班上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王金龙。王金龙成绩好,长得有点像钱小豪。班里比较放得开的几个女生经常缠着他,他高兴的时候就跟她们开开玩笑,不高兴的时候就对她们爱答不理。那几个女生因为嫉妒离离跟王金龙同桌,经常逗她,拿了她的东西就跑,离离就攥着拳头在后面追……

    去电脑房上信息课,大家就随便座。许小桃刚落座,王金龙就坐在了许小桃旁边。许小桃有点紧张,侧过身子,用半个后背对着他。王金龙一直想和许小桃说话,可许小桃冷冷的,他就一直没张开嘴。

    快下课的时候,王金龙问,“许小桃,你会上网吗?”许小桃愣了一秒,摇头,“不会”,王金龙笑,“呵呵,我也不会。”

    王金龙虽然长得玉树临风,却是个“体育白痴”,所有项目都不及格。体育课最欢乐的一个项目是看王金龙跳山羊,他准会骑在上面,然后一点一点往前挪,这时马兰就会笑他,“看王金龙,在这骑木马了!”所有人哈哈大笑,然后有男生就会站在山羊后面,假装挥鞭子赶马,“驾~喔~迂~”。王金龙“下马”时都会看一眼许小桃,许小桃都假装没看见王金龙看他,继续跟马兰她们一起哈哈大笑。

    许小桃唯一一次和王金龙“确认眼神”,是在英语课上。英语老师叫孔雪,三十几岁,长相甜美,有一颗浪漫的少女心。孔雪偶尔会在课上放英文歌曲——《bigbigworld》、《yesterdayoncemore》、《theriver》等等。

    大家最喜欢的歌是《yesterdayoncemore》,听这首歌时都很投入,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变轻了。许小桃正观察大家,发现王金龙在回头看她,为了配合这首缠绵的歌曲,许小桃深情地看了王金龙一眼,然后挑眉一笑,王金龙脸红了,也对许小桃龇牙一笑。

    王金龙陶醉了好几节课,放学时还在教室门口等许小桃,许小桃却像没看见他一样,跟许芳芳马兰她们说笑着走了。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许家栋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早上送许小桃到盐碱村,许小桃再从盐碱村坐公交去上学。放学时就从学校直接坐公交回创业村。

    那段时间,许小桃放学时都和许芳芳一起走到公交站,许芳芳的车次多,一般都会先上车走。许小桃就一个人等车,王金龙家就在学校附近,他每天中午都回家,放学还跑到许小桃等车的对面站牌去目送许小桃,等她上了车,他才走。

    许小桃好久没跟以前的同学联系了,突然有一天,她在放学回家的公交车上,碰见了徐天。许小桃非常热情亲切地喊徐天的名字,徐天有点错愕又有点惊喜,许小桃初中三年都没这么热情地跟他说过话,他们轻松地聊起了杨蕾还有其他同学的去处和现状。

    公交车经过盐碱村的时候,上来很多从前的学弟学妹,他们在创业村小学时都知道徐天和许小桃的事,都用好奇的眼神盯着她俩。许小桃有点尴尬,但还是镇定自若地跟徐天聊了一路,临下车还帮徐天买了票。许小桃很开心,她们终于把过去都放下了。

    二零零二年圣诞节,许小桃早上不到七点就到了教室,天还黑着。教室里只有王金龙一个人,而且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昏暗。许小桃有点尴尬,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去了自己座位。

    教室很安静,只能听见许小桃整理书本和王金龙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还有两个人紧张的呼吸。不一会,何超来了,“呦呵!怎么就你们俩!干嘛了在这?”王金龙有点羞涩,“没、没干嘛。”许小桃一本正经,“你来的也很早啊!”何超坏笑,“耽误你俩约会了吧?”许小桃拿起书本假装要打他,“去你的吧!”

    何超是许小桃的后桌,是班里最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刚开学时惹了不少乱子,经常从窗口往下扔饮料瓶,有一次正好砸了校长的脑袋。卢景芳焦头烂额,主动请罪,让何超和全班同学做了一星期校园卫生。

    刚开学那阵,何超经常坐在公交车上,看到在路边飞速骑车的许小桃。有一天刮大风,许小桃逆风在陡桥上猛蹬自行车时,正好被他看到了,到学校见了许小桃就作揖,“许小桃你真厉害,骑车太猛了,真是条汉子!”许小桃没想过会被同学看到自己狠命爬桥的表情,囧得哭笑不得又不甘示弱,“谁让你看我了?吃饱了撑的!”

    圣诞节的第二天,下了大雪。许小桃、许芳芳、离离、马兰、高璐来到操场上打雪仗。大家一开始围攻离离,离离就团了一个足球大的雪球,脸又皱成了包子,追得许小桃她们尖叫着乱跑。

    过了一会,王金龙也来了,许小桃就指挥离离拿“足球”去砸王金龙,王金龙被离离追的全操场跑……喜欢王金龙的那几个女生也下来了,她们围攻离离,许小桃她们就去帮离离和那几个女生对砸。

    又过了一会,何超和职专班的几个男生也来了,那几个男生都叼着烟,许小桃不想和他们玩,就带着离离她们上楼了。

    下过雪第二天,路很滑,许小桃想骑自行车,但是她起晚了,就还是让许家栋骑摩托车送她。就在快到盐碱村的时候,摩托车滑到了,许小桃滚出去很远,宽大的安全帽都甩掉了,但她第一反应是找爸爸许家栋,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等她看到不远处的许家栋,确认了他没事,揪着的心才放下。

    那辆摩托车经常熄火,摔倒之后又打不着了,许小桃着急,就自己走到盐碱村坐车。等她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擦破了,手肘和膝盖还有点疼。从那之后,许小桃就还是天不亮就出发,自己骑自行车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