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学聚会

月星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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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家栋看许小桃闷闷不乐,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书包。许小桃好像是第一次拿到爸爸专门给她买的礼物,心里的桃花林又都开了。

    终于放暑假了,许小桃和周婷孙小倩一起骑上自行车,去小学门口那条很陡的坡道上溜坡。许小桃的自行车总爱掉链子,溜了两次链子就掉了。许小桃想回家,周婷舍不得许小桃,就让许小桃坐在她自行车后座上一起溜坡。

    从那坡道上急速下来之后,必须立即往左拐,不然就会撞上小学的大门。而左边又都是碎石,颠得不行。许小桃坐在周婷的自行车后座上,感觉屁股都快颠烂了。周婷和孙小倩的自行车有好几次被颠得撞在一起,她们三个人的膝盖和小腿都摔得挂了好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许小桃她们溜了几天坡之后,胡马力开始跟着村长儿子和一些村里的大男孩来小学操场踢球。他们看到许小桃她们溜坡就起哄吹口哨,许小桃她们就不去溜坡了。

    过了几天,周婷和她弟弟在村子糖厂附近发现了一块宝地,随后把许小桃和孙小倩也带了去。

    一大片碧绿的树林中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潺潺,波光粼粼,像是天上掉落下来的“银河”。许小桃惊呆了——除了没有桃花,这里和她梦见过的桃花林和溪水简直一模一样!

    周婷在溪水最窄的地方插了个两根鱼竿的小渔网,不时就能网住一些小鱼。所有人一开始都叉着腿横跨在溪水最窄的地方,弯下腰去玩水。溪水岸边的泥比较软,大家踩来踩去,泥块不停地往下掉,最后溪水最窄的地方变宽了,她们不能叉着腿“脚踏黄河两岸”了,就脱了鞋,卷起裤管和裙子下去玩水,摸鱼,水仅到她们膝盖处那么浅。

    不料玩了一会,就听到周婷大吼,“啊啊啊,有‘肉钻’,钻我腿里了!”所有人吓得慌忙爬上了岸边,周婷的小腿外侧鼓起一个小包,小包的边缘有个小孔在流血。

    所有人都慌了,周婷反而镇定下来,她听她妈妈说过,肉钻不能拽,只能用手拍。周婷用手拍了一会小腿上的鼓包,那黄绿色的肉钻就自己钻出来了。周婷的小腿流了很多血,大家拿捡来的几个铁钉把那肉钻钉死在了地上。

    几天之后,小溪的水变得特别浅,接近干涸,许小桃她们就不爱去那玩了。

    创业村村头的灌水河桥旁边,有两个黑色的大管子,也横跨在灌水河两边。灌水河是早年的叫法,现在已经变成了臭水沟。大管子很光滑,爬上去有些困难,从大管子上走过去有险些掉进臭水沟的惊险刺激,下来时可以蹲下滑滑梯。许小桃她们在那玩了几天,听到村里大喇叭喊不让在村头大管子玩,有危险,所以就不去了。

    许小桃和徐明珠、孙燕秋、孙小倩一起去塘沽区里逛街,洋货市场的一个老板指着许小桃问,“这是男孩还是女孩?”许明珠她们哈哈大笑,“看不出来是女孩吗?”许小桃白了那老板一眼,“男女不分啊你!”

    许小桃回家照镜子——短发、黑脸、平胸,是有点分不出男女。孙小倩的穿着打扮也是中性,但她天生的皮肤白,所以能看出是女的。于是许小桃下定决心,暑假不再出去玩,要把自己闷白。

    初二第一学期开学,初一的同学有几个转学走了,还有几个经常不来上课,要不就是经常请假。郭林动不动就请假,他每次请假都在班里大声说自己死了一个亲戚——“秦老师,我二大爷死了!”“秦老师,我大姑死了!”“秦老师,我叔叔死了!”秦秀荣哭笑不得,“你们家怎么总死人呢?你是有多恨他们啊……”郭林答得干脆,“他们就该死!”

    蔡新志在第五军校的结拜大哥毕业了,他一开始老实了几天,但是很快又在军校认识了新的大哥,就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方小白、崔亚宁、李同庆她们来盐碱中学上初一了。崔亚宁入学不久,就跟张文的弟弟张彬谈起了恋爱。每天放学,方小白她们几个女生都要在自行车棚等崔亚宁,张彬和崔亚宁每天都要在教室里“腻乎”好半天才走。

    这一届初一升上来好多美女,蔡新志和许小桃班里的好多男生在操场上做操时,一直呆呆地盯着人家看。

    许小桃班里有个男生叫肖涛,肖涛有个哥哥,跟赵金鑫一个班。因为肖涛在家是老二,蔡新志就喊他“二爷”。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蔡新志看不惯肖涛认真学习,不跟他混,说肖涛是假正经。蔡新志学着青楼女子的声调,一手叉腰,一手翘着兰花指戳肖涛,“二爷,你怎么才来呀……你个死鬼……”

    蔡新志得知肖涛看上了方小白班上的一个女生,就追着人家喊“二奶”,那女生一开始还羞涩微笑,后来看蔡新志不是什么好鸟,就黑脸不理他了。

    李同庆为了罩着创业村的同学,彻底黑化,变成了他们班最坏的一个,蔡新志也因为忌惮李同庆,不敢再骚扰初一的人。

    肖涛坐在许小桃的后座,两人性情相似,很快就熟悉了,经常有说有笑。蔡新志看肖涛更加不顺眼,找各种借口,动不动就跟班里盐碱村的几个男生群殴肖涛,还专门重打他的重要部位……许小桃都不忍心也不好意思看他们打架了。

    肖涛被群殴了几次之后屈服了,开始替蔡新志和那几个男生写作业。肖涛的学习成绩也开始下降,总是借许小桃的数学作业抄。

    许小桃收作业的时候,肖涛还没写完那几个人的作业,她着急收作业,也是出于可怜肖涛,在他求她帮着写两本作业的时候,许小桃没有拒绝。

    肖涛的父母在农贸市场卖菜,肖涛课余时间经常在家里摊子上帮忙。蔡新志他们有时跑到肖涛家的菜摊上闹事,肖涛的父母老实,只会怪肖涛交些狐朋狗友。蔡新志他们还是时不时的群殴肖涛,肖涛的成绩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每周都有一两天不来学校,来也是黑着脸不说话。

    初二的语文老师是新来的,姓任,刚毕业不久,镇不住蔡新志。任凭她怎么怒吼,蔡新志依然我行我素,这位新老师被气哭了好几次。

    有一次,任老师穿了一条黑色牛仔裤,牛仔裤的拉链没拉。许小桃暗示了几次,任老师也没察觉。还是蔡新志大声说的,“老师,您裤门开了!”任老师低头一看,立即转过身去拉拉链。

    全班哄堂大笑完,蔡新志来了一句,“真弱智!”任老师又气哭了,“你说谁弱智?我弱智我还考上了大学,比你强百倍!”蔡新志笑,“弱智大学啊?哈哈哈”“够了你!”——任老师想把蔡新志拽出教室,蔡新志拽着她的胳膊往后退。蔡新志突然一放手,任老师直接躺在了地上,许小桃想过去扶她,还没等起身,任老师就爬起来跑出了教室。

    蔡新志还是坐在许小桃的前桌,孙小倩有时过来找许小桃聊天,蔡新志也跟着瞎聊。孙小倩一开始并不反感蔡新志,但那天正好好说着话,蔡新志突然问了孙小倩一句,“你爸是腿折(she二声)了吗?”孙小倩顿时炸了,“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拿起书本照着蔡新志的脑袋砸去,蔡新志吓得慌忙跑出了教室,孙小倩在后面追……

    有一天,蔡新志看许小桃拿小镜子和小梳子梳头,他也借过去照镜子梳头,梳完头把小镜子小梳子还回来的时候,甩了一下刘海,问许小桃,“你看我帅么?”许小桃冷笑,“呵呵,帅!”蔡新志一脸得意,许小桃又加了两个字,“个屁!”蔡新志瞬间翻脸,“操你妈!”许小桃正拿钢笔写字,拿起钢笔朝着蔡新志的脸用力一甩,甩了他一脸钢笔水,蔡新志用手一抹,整张脸变成了唱戏的大花脸,前排看见的人都指着他笑。

    蔡新志错愕了几秒才缓过神,接着骂,“许小桃,你这个贱人!”许小桃想起他之前欺负肖涛、任老师和孙小倩,心想这回就一起算总账,回手从书包里掏那把折叠小刀。

    蔡新志红着眼瞪许小桃,“你找什么?你想干嘛?”许小桃刚拿出小刀,又看到了桌上的钢尺,她把小刀放了回去,抄起钢尺,拿带尖的那头狠狠砍了蔡新志的胳膊几下,“叫你骂!叫你欺负人!”蔡新志疼得大叫,一边看胳膊上渗着血的小孔,一边喊,“你要杀人啊你?”这时秦秀荣进了教室,许小桃立马趴在桌子上装哭。

    秦秀荣很少看到许小桃哭,直接问蔡新志,“蔡新志,是你欺负许小桃了吧?”蔡新志举着胳膊,“我欺负她?您看,这都是她砍的我!”秦秀荣不信,“她能砍你?走,跟我上办公室!”蔡新志哀嚎着跟秦秀荣走了,“秦老师,我冤枉……”

    许小桃抬起脑袋,看到前排几个人都在看她,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接着就听到了热烈的掌声,“许小桃,干得漂亮!”

    千禧年十一假期的一天,许小桃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

    清晨六点半,许小桃和创业村的女同学就到了小学的家政室集合。先一起做了卫生,然后买菜、择菜、洗菜、切菜,忙了一会,赵玉梅和刘琳来了,姜海潮和男生晚一会也都到了,姜海潮还带来了电视和游戏机。

    江海潮指挥男生去买饮料、酱货和凉菜,他自己点火炒菜。女生们要帮忙,姜海潮大手一挥,“不用,你们先歇着,等着吃就行了!”

    上午十一点半,开饭了,大家举杯,姜海潮讲话,“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祝你们考上理想的高中!”吃完饭,女生洗碗,男生和姜海潮在一边打扑克。

    许小桃租了相机,下午跟大家一起拍了好多照片。几乎每张照片都有胡马力,他还是像从前那样鬼马,非常抢镜。

    拍完照,又玩老鹰抓小鸡。一开始姜海潮当母鸡,薛潘当老鹰,姜海潮把“小鸡”们护得死死的,薛潘一个小鸡都逮不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摆手,“不玩了不玩了。”

    姜海潮提出跟薛潘换角色,姜海潮当老鹰,薛潘当母鸡。姜海潮动作敏捷,一伸手就拉住一个,薛潘根本来不及护小鸡,姜海潮把男生都拉倒了,他们哀嚎着满地打滚,许小桃她们笑到肚子抽筋……

    晚饭时间,许小桃她们这些本村的同学都回家吃饭,回来给杨北的同学带了一些饭菜。吃完饭又开始打扑克,打游戏。夜幕降临,大家又轮流讲鬼故事,胡马力假装吓得鬼吼鬼叫。

    大家本来想像过年一样,熬一晚上,但是徐天用手机给姜海潮打电话,姜海潮说有事,不来了,大家的兴致就去了一半。

    晚上九点多,女生们都困了,挤在那三个挨着的小床上睡着了,男生在旁边打游戏。许小桃刚睡着一会,就听到了村长儿子的声音,他是来找胡马力的。

    许小桃翻了个身,感到有人轻轻推她,一睁眼是村长儿子,她不想理他,继续闭上眼装睡。村长儿子凑到她旁边,贼兮兮地说,“许小桃,马力让我问问你……算了,不说了,马力不让我说。”

    许小桃瞬间就精神了,但还是闭着眼装睡。村长儿子的这句话,像是朝平静的水面投了一块大石头,许小桃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没想到毕业一年多了,在外面见识了更多漂亮又条件好的女生之后,胡马力还在想着她,其实她也常常想念胡马力。徐天已经不是从前的徐天,可胡马力还是从前的胡马力。许小桃热烈地期待着,只要胡马力能把心意说出口,她直接就能点头,答应和他在一起。

    许小桃闭眼等了好半天,还是没等来那句话,她睡着了。等半夜一睁眼,床上竟然多了一个男生——薛潘,女生们尖叫着,笑着把熟睡的薛潘踹醒,“你上床经过我们同意了吗?这个不要脸的!”说着拿起枕头砸他,薛潘嚎叫着钻进棉被,蒙住了头。

    徐天和胡马力他们这些男生也困了,女生们让出床位给他们睡。许小桃她们聊天聊到了天亮。

    聚会完过了两天,许小桃去洗照片。她想着给大家送照片的话,还能再见胡马力一面。不料,照相馆的老板告诉她胶卷全部曝光,一张照片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