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娶我可好

一枝银杏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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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于她在恍恍惚惚中做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跳水自尽。

    再不死就来不及了,她想干干净净的死在水里,不要死在阴暗污浊的暗室。

    她要让母亲后悔,让所有人看清楚,他们欠自己!她的死,他们全都是元凶!

    ……却不想被人所救。

    此刻,四下无人,那个梦愈发清晰,连病床上花帐子的绣纹都历历在目。

    一想到明日贺之荣就要上门与沈芷柔议亲,沈欢颜便气得心口抽疼。

    明日是一切苦难的起因,而她只是个没价值的女儿,根本无力阻止。

    沈欢颜随便找个凉亭将伞一扔,坐在亭子中央悲恸不止,为她的命运、爱情,也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恰逢临渊在各处布阵贴符,偶然瞧见了她独坐亭中,却没上前搭话,只当没见,隐到墙后,自顾自干活儿。

    说来倒不是他狠心,只是这丫头多番秋波暗送,又加上被退亲的事,现在应该是急着找个男人托付终身。

    而他嘛,一来心里已经有了阿霜,二来四处云游,齐大非偶,故此实在不宜与她多接触,以免耽误人家。

    天色暗下来,下人们有条不紊的点亮四处灯笼,临渊也忙活完了,大咧咧淋着雨往回走,瞧见沈欢颜还在那儿掉眼泪。

    “真够能哭的。”他认输的摇摇头,终是心软,上前提醒了一句。

    “沈小姐,天黑了,回去休息吧,睡一觉起来没什么坎过不去。”

    沈欢颜泪眼模糊的抬头,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万一睡一觉起来,事情更坏了,坏到不能更坏,而且无法改变又该如何是好?”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若到了不能更坏的时候,无论怎么发展都已经触底,那接下来自然就会变好,再不济也不过是保持原样。”

    “真的吗……”

    “真的,遇到我就证明你的气运已经在变好了。”临渊信誓旦旦。

    “那你告诉我,沈芷柔为什么非要抢我的亲人爱人?”

    临渊笑了下,懒懒抱臂,斜靠在柱子上:“她要走了,该属于你的还是会属于你,何苦为一时得失而沉溺痛苦中。”

    沈欢颜听了,第一反应是沈芷柔要离开沈府,平平安安的回南周做慕容子衿了,心里愈发忿忿。

    “凭什么要我为她引开追兵?凭什么她能顺顺利利回去,我却浑身是伤流落他乡?凭什么她在我家抢走我娘全部的爱,回了自己家依然还是受尽宠爱?凭什么!”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像只小兽似的呜呜哭着:“凭什么啊……我凭什么永远要做她背后退而求其次的次选?我不要……不要……”

    临渊安静听她哭了一会,有点烦,只觉得脑子里有成千上万只蚊子在嗡嗡嗡,吵的厉害。

    不经意间回想起阿霜为数不多的落泪,每一次都让他心疼得不行,跟这种烦完全是两码事。

    人心果然是偏的。

    他按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耐着性子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让他们后悔。”沈欢颜还是坚持那句话。

    临渊啼笑皆非:“你想怎么让他们后悔?靠自杀?”

    沈欢颜擦了擦眼泪,眼睛直勾勾盯着临渊,眼神就像小狗看到肉似的。

    “林公子,你娶我可好?”

    临渊身子一滑,平地一个趔趄,手忙脚乱的扶住柱子睁大眼睛:“沈小姐你别瞎说,饭可乱吃,话不能乱说。”

    沈欢颜一听,垂下头揪帕子,神色忐忑又可怜:“林公子是不是,嫌弃颜儿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不是,沈小姐,婚姻不可儿戏,还是要深思熟虑才行,不然要吃亏的。”临渊苦口婆心的教导她。

    沈欢颜心中暗自赞同。的确是这样,她梦里就吃尽大亏。

    听了他劝言,沈欢颜更加确定临渊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君子。

    他朗润俊秀,为人坦荡,细致温柔,还奋不顾身的下水救过她……

    太多太多细节都在证明,他比梦里那个只会口花花的狗男人好一千倍一万倍!

    沈欢颜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颜儿深思熟虑过了。”

    “不,你没有。”临渊不想同她多费口舌,只粗略的解释。

    “临渊是道号,并非姓名,取自典故临渊羡鱼,贫道乃清修之人,无心红尘,劝告沈小姐有空还是多想点自强之法吧,靠人不如靠己。”

    说完不再管她,兀自离开,只留沈欢颜一人在凉亭中发懵。

    如果临渊回头就会发现,夜雨中的灯笼红得格外诡异,可他没有回头,。

    凉亭后方的花丛深处,一个女子摇曳生姿的走至沈欢颜面前,呵气如兰。

    “好姐姐,又在哭什么?”

    沈欢颜抹掉眼泪,望向女子的眼中有不做掩饰的厌恶:“沈芷柔,你少来跟我装模作样。”

    被叫做沈芷柔的女子捂着嘴咯咯娇笑,笑声乍听是娇媚,细听则妖异,像山间动物的叫声。

    沈芷柔长相清丽,眼角上挑,眼尾处一颗泪痣摇摇欲坠,平添三分娇娆。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被她糅合得浑然天成,又纯又欲。

    “我的好姐姐,别跟妹妹生气了,贺之荣那种男人,还不如殷寿,等我完事了,就把他还给你,如何?”

    随着她逼近,沈欢颜下意识往后缩。

    沈欢颜是怕沈芷柔的,就像老鼠害怕猫一样,见过她嫣然含笑着杖杀丫鬟的后遗症,从梦里带到了现实。

    即便如此,在刚刚一段话里,她也努力抓住了一个名字:“殷寿是谁?”

    沈芷柔笑而不答,定定凝视她,于是沈欢颜就像被蛊惑般,不躲不避,呆呆入了神。

    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沈芷柔张开朱唇,隔空吸食着属于沈欢颜的红色气运。

    而沈欢颜的意识蓦然跌入了一个无底洞。

    眼前乌漆嘛黑,什么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直在往下掉,却总也不见底。

    就在此时,腕间莫名传来一阵刺痛,她猛的捂住手腕,指尖触到一根细细的绳结。

    记忆骤然回笼,她想起这是被母亲责骂后,临渊安慰她时给的。

    他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好像说……这是一根辟邪红绳,会在危难时候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