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真假假

一枝银杏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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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走到叶倾霜身边垂头抽泣。

    “你怎么了?”

    “老子想媳妇儿和女儿…贼想…”白泽把脑袋搭到她手上,继续抽噎。

    叶倾霜还以为它是做梦梦到妻儿,醒来更挂念了,便平和的提议于它:“不如你回家看看,说不定她们也想你。”

    谁料白泽一听哭的更大声了,边哭边咦里哇啦的说话。

    她根本分辨不出它在说什么,也不擅长安慰人,在这种时候难得显出几分局促来。

    “甭理他,他哪有媳妇儿女儿。”

    临渊被吵醒,懒洋洋打着哈欠。

    白泽又是一顿咦里哇啦,嚎得不可谓不惨。临渊掏掏耳朵,哂笑道:“老生常谈,跑都跑了,有能耐你去追回来,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丢不丢脸?”

    白泽摇摇晃晃后退两步,眼里泪光闪闪,接着毅然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深林里。

    “戏精。”他见怪不怪,还贴心的提醒叶倾霜:“不用担心,它过会就回来了。”

    “你刚刚说它没妻儿?”

    临渊对上叶倾霜冷而淡的眼神,笑笑道:“它五百年前入了一个幻境,出来后就天天喊着自己媳妇儿跟人跑了,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不提醒它吗?”她讶然。

    “它不听,偏偏觉得世人皆醉它独醒,我们都是假的,它幻境里的媳妇儿才是真的。”

    还能这样?

    叶倾霜听罢,眸光浅浅的动了动,猜测道:“有没有可能,它妻子确是真的。”

    临渊好笑的睇过去一眼:“你也傻了?幻境若是真,什么是假呢?”

    “我曾经以为什么都是真的,后来又以为都是假的,再后来知道了,这世上亦真亦假。到最后却发现,真与假,无所谓。”

    “幻境是假的,但它是真的,它爱过的妻子,便也真了。”

    此话如当头棒喝,直直敲醒临渊,他恍然大悟。

    是了,固然幻境是虚构,可它付出的感情不是虚构,不该被轻视。

    这样简单的道理,偏因日日相处调侃而被忽略,实在不该。

    临渊跳下树枝,虚心接受她的观点:“你说得对,是我一叶障目了,方才不该出言刺激它。”

    “我们需要去找它吗?”

    “这倒不用,不出所料的话,它应该是给你采野果去了,不会有事的。”

    “给我?”

    她又不吃东西,何故是给她找?

    临渊见她不解,遂细心解释:“白泽每次看见弱小无助的白色小可怜,就觉得像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而白泽一族皆用野果喂养孩儿,所以,它现在很有可能在漫山遍野找果树。”

    叶倾霜听懂了,这次的孩儿是她。

    再回忆起它说当爹当娘的话,心情颇有些复杂,昨晚只当笑话过耳,没曾想来真的。

    游记杂书上说,失去孩子的母狼会母性泛滥捡其他幼崽来养,想不到圣兽也会如此。

    她默了一会,慢慢问道:“它都给谁找过野果?”

    临渊低低笑出声:“那可多了,小白兔,小白狮,小白龙什么的,反正无非就是年纪小且白的活物,有这份待遇的人…不,鬼,却是第一次。”

    “我不小。”叶倾霜摇头,神色清淡的纠正他:“作人活了十七载,又作鬼活了三十一载,加起来将近五十,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若按年龄算辈分,我该同你奶奶一辈。”

    临渊听了这话,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阿霜你有所不知,几十年放在白泽眼里可只能算幼崽,便是与我相比,你也年幼得紧,当奶奶,想都别想。”

    叶倾霜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他修道有成长生不老,但念及他的修为又打住这个想法。

    临渊身上藏着秘密这件事,她是心知肚明的,毕竟圣兽白泽怎会无缘无故跟着个普通道士行走四方。

    不过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问。

    须知这世间没有谁会毫无秘密,有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再正常不过。

    她不爱被人探究,也会保持分寸,不探究别人。

    远方天光云影隐隐发亮,鸡鸣声嘹亮传来。

    “天要亮了。”她抬手召出道清水浇湿灰烬,起身同他告辞:“晚上见。”

    临渊也笑眯眯的回:“晚上见。”

    叶倾霜摇身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玉佩,他拾起收进怀中,瞥见冒着烟灰的火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还知道帮忙灭火,真是意想不到的贴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大亮,白泽癫癫的叼着个篮子回来,里头果然装满各式各样的野果。

    现下正值孟夏尾巴,成熟的野果不算多,能找来这一篮实属不易。

    “这么多呢,辛苦咱们昭行大神了。”

    临渊勤快的伸手去接,白泽侧身躲开,警惕道:“一边去,这全是俺家小霜儿的,没你份。”

    “我要吃自然会去摘,眼下只是想帮你洗洗果子罢了,你看全是灰和口水印记,不洗她吃的下去吗?你这样给她,她该气哭了。”临渊满脸嫌弃的拿起一个怼到它眼前。

    白泽活了几百年,知道人跟其他动物不同,比较爱干净。

    纠结片刻,它妥协道:“好吧,我看着你洗,别耍花样。”

    “哪能啊。”临渊接过果子,从袖里掏出张甘霖符贴在虬枝上,符纸突然喷出股净水。

    他低头洗着果子,状若无意道:“你跟你媳妇儿认识有五百年了吧?”

    白泽本来挺乐呵,一听此言,沉下兽脸嚷嚷起来:“你啥意思?想说我媳妇儿坏话呗?要打架是不!”

    “别,我可没那意思。”临渊赶紧摆正态度:“之前是我说话有问题,我给你和嫂子赔个不是,昭行大哥大人大量,还请宽恕则个。”

    一声嫂子叫到白泽心里去了,它咧开嘴傻乐:“害,说那话干啥,咱兄弟俩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你嫂子她哪儿都好,尤其是厨艺,啧,食神都不如她,真的,以后见了面让她露一手。”

    白泽一说起媳妇儿滔滔不绝,神色骄傲又甜蜜,看得临渊直笑。

    如果只是倾听就能让它快乐,真假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