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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早。”
玄地道了一句。
陈长安抬起头笑道：“早。”
玄地点头回应，接着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世上凡人有人修的是长生，坐如枯树，而有人修的是心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闲自在。
玄地忽然间发现面前的先生跟从前比起来好像有些不同了。
不同的地方便是先生身上那份神韵更加浓郁了，当初初见先生的时候，他还能看出先生是个凡人，但如今一眼，便觉得先生就是天上下凡。
陈长安看了一上午的书。
而在正午的时候，道观里却是来了客人。
是上山来的香客。
陈长安感知道山下来了人，于是便问道：“如今仍有香客上山？”
“先生以往来的时候没碰上。”
玄地解释道：“香客一般都是初一或是十五才会上山来敬香，先生以往都错开了，所以才没见到。”
灵溪观香火不多，但坊间总是也有几位香客的，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上山敬香火，这是信道之人俗来的规矩。
“这样吗？”陈长安明白了过来，于是也没在意，低头继续看书。
玄地听到先生问起香客，于是便迈步走向了观门口。
不出意外，应该是有香客上山的。
陈先生的话，定不会有假。
陆征跟着陆大夫身后，这条山路他走过无数遍了，他早已熟悉，记得他很小的时候，这座山上都还没有石阶，有了之后就好走多了。
陆大夫喘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知唤道：“今时不同往日，入观之后当诚心叩首，不得马虎，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爹。”陆征答了一句。
自打前天他把陈先生的事一并告诉阿爹之后，阿爹一直念叨了好几日，一来是叮嘱他再遇到先生的时候要恭敬如宾，二来就是叮嘱他初一去山外道观里拜拜神仙。
陆大夫抬起头来，却见玄地道长正在山门口站着，似乎是在那等候一般。
陆大夫上前道：“玄地道长。”
陆征亦是跟着他爹低头道：“见过玄地道长。”
玄地和煦点头，说道：“居士且随我进观中吧。”
陆大夫点了点头，带着陆征走进了道观里。
陆征陆征的目光被院内种着的桃树所吸引，他的目光向侧面望去。
见那树上结着肥大的桃子，不由咽了咽口水。
但当他的视线忽的往下移，却是忽的顿住了步子。
玄地和陆大夫走在前面。
陆大夫停下，看向了落在身后的儿子，说道：“阿征，愣着做什么？”
他顺着陆征的目光看去，却是忽的一愣。
只见那树下坐着一位青衫先生，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着。
陆征开口唤道：“陈先生……”
陈长安转过头来，看向了陆氏父子，说道：“先去敬香吧，陈某在这看看书，不用在意我。”
陆征嘴唇微张，他看向了阿爹。
陆大夫之前可是听陆征说起了的，这位先生，应当就是那位神仙。
与上次所见，完全不同……
不过几日，这位先生身上怎么就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陆大夫一时有些无措，见到神仙他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一番犹豫之后，才拱手道：“见过陈先生。”
陈长安看向陆大夫，和煦笑道：“客气了，去敬香吧。”
陆大夫顿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但见这位先生这样说，于是便也闭上了嘴，对身后的陆征说道：“陆某敬完香再找先生唠叨。”
“嗯。”
陆家父子跟着玄地进了观里。
玄地问道：“居士认识陈先生？”
陆大夫道：“小儿与陈先生有过几面之缘。”
玄地看了一眼陆征，似笑非笑道：“令郎福缘不浅。”
陆大夫听到这话心中一怔。
“玄地道长的意思是说……”
“不可说，不可说。”
陆大夫咽喉滚动，一时间有些没能回神。
看起来，阿征并没有说假话。
那位先生真的是……
两人在观中上香拜见，陆征这次尤为认真。
往年来流云观，阿爹也只是一年带他来一次，就在年初，如果没有先生那一回事，今天都不会来这。
陆征觉得有些惊喜，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碰到陈先生。
“道长，陈先生一直都在这吗？”陆征问道。
玄地摇头道：“先生只是偶尔会在山上留宿。”
陆征点头以示知晓，接着便叩拜起了头顶的神像。
香火袅袅，充斥着整个道观。
三拜过后，陆大夫又与玄地道长闲聊了一会，接着父子两人便去院中找陈先生去了。
陆大夫犹豫了一下，带着陆征迈步上前，来到了桃树下。
陈长安合上了书，看向了陆大夫，说道：“陆大夫，我们前两年才见过，坐吧。”
陆大夫坐了下来。
陈长安又看向了陆征，说道：“你也坐。”
“我可以坐吗？”陆征似乎有些犹豫。
陈长安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不行的。”
陆征有些欣喜，于是便坐了下来。
陆大夫开口道：“多年前小儿年少无知，冒犯了陈先生，好在先生大度，并未计较此事，童某谢过先生不究之恩。”
陈长安和煦笑道：“陆大夫言重了，陈某许多时候都很随和，不至于纠结这些小事的，倒是这孩子，天资聪颖，有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陆征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先生夸了，小子其实…也没有先生说的那么好。”
陈长安笑了一下，说道：“你我有缘。”
陆大夫心中尤为忐忑，他摸不准这位先生的性子，生怕自己讲错什么话，但当这位先生说起与知唤有缘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仙人之缘！
那可是仙人之缘啊！
陆征也不免心中一怔，但他明显比陆大夫放的开一些，许是之前就与先生有过接触的原因。
陆大夫颤颤巍巍道：“先生…我儿，当真有这福气？”
陈长安说道：“缘不在于我，而是你们自身。”
“陆大夫你常开义诊，救苦救难，行了半辈子医，自有福气积攒，令郎托你之福，自小便有福禄之气在身，故而少灾少难，此为行善积德所至，顺应天道，自得苍天眷顾。”
陆大夫长叹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陆某自认为医术浅薄，虽说救了些人，但还有许多人，陆某却都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逝去……”
陈长安说道：“此言差矣，既是出手相救，便已结下善缘，若救不了，那也无可厚非，善念在心，久而久之，自有福禄顺来，陆大夫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实在惭愧。”陆大夫低头道。
陈长安和煦一笑，转头看向陆征，说道：“往后不管你是还行医道，也需切记，心有善念，广结善缘，总归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