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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玄地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似乎是因为几个弟子离去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哗啦……”
倾盆大雨撒下，落在那院中的桃树上沙沙作响。
陈长安拿着一卷书站在屋檐上。
他望着这场雨，心想着或许是老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降下这一场雨，给这道观中带来些许生机。
老张头也走了，道观也不再热闹。
陈长安心中有些混乱，他其实明白这样的情绪对他而言很容易就能平复下来，但他不乐意。
七情六欲皆是恩赐，又怎能舍弃。
陈长安将那本书放下，抬起手招来那书阁里的油灯，放在了屋檐上。
他抬起手来，长剑入手。
他伸出手来，在那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
剑鸣声清脆悦耳。
陈长安提着剑走进了那雨中。
他挥舞着那柄剑，手挽剑花，在那雨夜之中闪烁出一道又一道的冷光。
“铮。”
剑尖破开落入世间的雨水。
雨水头一次沾染了他的衣袍，剑中包含着许多不满，夹杂着先生的情绪一并挥了出去。
“啪嗒。”
出剑之际双脚溅起了地上的水花。
陈长安的动作尤为之快，那道身姿行于院中，手中之剑，不似凡间之剑。
道观门口忽有一道身影落下。
黑夜之中，似有一双眸子看向了那道观之中。
“这般剑意……”
道观门口窥视之人心中有惊愕，目光被那院中舞剑之人吸引住了，不由得驻足此地。
陈长安的发丝皆被雨水浸湿，但他并不在意。
这场雨来的刚刚好，好似是在洗刷他的内心一般，在那疾风骤雨一般的剑招之下，剑鸣声不止。
院内的桃树似乎是有些畏惧那位先生手中的剑，在那雨夜之中摇晃，有好些个没成熟的果子都落了下来。
“铮！”
陈长安周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势。
这是剑意，江湖之中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东西，剑有意，才有剑道。
而先生的剑意，则是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那剑意之中，仿佛只站着一个人，周围则是一片茫茫大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铮！”
剑尖指向地上。
剑山上的雨水顺着剑身流淌至剑尖，低落在地上。
陈长安已然浑身湿透。
他长舒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
雨水滴入他的双眸之中，仿佛将这世间的浑浊一并滴入了他的眼中。
他本浑浊，而非清亮。
陈长安抬起手中之剑，再次在那剑身上弹了一下。
“该给你取个名字。”
他想了一下，见那漫天的雨水不由得一顿。
回过神后，陈长安看着剑，说道：“就叫你听雨吧。”
陈长安收起了剑来，正要回书阁。
“嗯？”
却是忽有所感，看向了观门口。
那观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在陈长安的眼中，竟有一人站在那观门口。
准确的说，站在门口的并不是人！
人身龙首！
一对龙角立于头顶，目光之中似有真龙之威。
陈长安心中大震，如临大敌。
老龙王眉头一皱，迎上陈长安的目光。
他见陈长安的双眸之中竟有自己的身影，忽然间也反应了过来：“你竟然能看见老夫？”
“你不是凡人？”
陈长安心中一怔，他认出了面前这位的来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位便是那通天江中的老龙王！
陈长安拱手道：“陈某见过龙君。”
他对这忽如其来的老龙王有些忌惮，毕竟此前便听老剑修说起过些许。
老龙王说道：“你怎会知道我就是龙君？”
“恰逢大雨，来者又是人身龙首，除了龙君，陈某也想不到别人了。”
老龙王笑了一声，随即便迈开步子走上前去，来到了陈长安的面前。
老龙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果然不是凡人，如此说来，你那剑意倒也说得过去了。”
陈长安看着面前的老龙王，有些不解。
老龙王说道：“剑意中有沧海桑田，此非凡人能及也，老夫先前还有些疑惑来着。”
陈长安和煦一笑，说道：“龙君过誉了，陈某只是心中略有不快，舞剑散心罢了。”
陈长安表面平静，心中则是在思索着，之前老剑修告诉他说，老龙王的脾气不是很好，但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这样啊。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把这老龙给招来的。
“却不知龙君因何而来？”陈长安问道。
老龙王抖了抖袖子，说道：“老夫奉天意来此降雨，亦是见你舞剑成意，一时觉得有趣就驻足多看了一会。”
“原来如此。”
陈长安说道：“龙君不妨里面请，观中有茶水些许，熟桃几颗，虽说有些寒碜，但也算可口。”
老龙王摇了摇头，说道：“不麻烦了，老夫在此地停留不了多久。”
老龙王再次看向陈长安，目光一样有些异样。
陈长安觉得怪异，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进门开始，这老龙就一直在打量他，一次又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老龙轻抚白胡，说道：“身无法力，但神念却已至五重天，老夫当年似乎也遇到一个跟与你一样奇怪的人。”
陈长安心中不由得一顿，问道：“陈某在此间还不过百年。”
老龙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不是你。”
陈长安却是心中觉得奇怪，于是便问道：“敢问龙君，这世上的修士，就没有只修神念的吗？”
老龙说道：“神念居于肉身，精、气、神三门，缺一不可，就算是佛门那些秃驴最终也要舍弃肉身，不可能像你这般神念独大。”
陈长安听后心中微顿，问道：“那若是神念再涨，会有什么后果？”
老龙想了想，说道：“那便只有舍弃肉身。”
他却又忽然改口道：“神念五重天，你无法力，也不曾锤炼肉身，按理说二重天后肉身便无法承载神念，你当真是个异类，竟然还保留着肉身。”
陈长安听后明白了过来，他能保留肉身，应该是因为诅咒的原因。
陈长安问道：“龙君说曾经见过像我一般的人，那龙君可知，那人最后走到了哪一步？”
老龙王回忆了起来，但却是忽然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不应该才是，他记得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但无论如何却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最不对劲的事，虽然说时间久远，但他那时也是蛟龙，不可能存在忘记这一说。
怪事！
老龙王咳嗽了一声，说道：“老夫忘了。”
陈长安只当是它不太想说，于是也没多问，道了一句：“这样吗……”
还真是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