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守株待兔

绿有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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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离终于在二十多天后重见“天日”,她跟在小霞的身后,朝木宅前院的会客正厅走去。

    “小霞,你说是地上好啊,还是地下好?”叶离笑眯眯地看着身前态度恭谨却又落落大方的姑娘,心里揣摩着对木家暗中伸出恶魔之手的人会不会就是眼前的她。

    这姑娘也带上了笑容,恭谨的声音没有变,从从容容却也严守侍女的本分:“回叶姑娘,小霞觉得都不错。”

    “哦,那小霞姑娘你在木家多久了?我倒是觉得这段时间在地下过得很舒服,就是不知道时间长了会怎么样。”叶离漫不经心的闲侃,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恰好跟上小霞的速度。

    “我来木家好像有八九年了吧,记不太清了。来木罗镇的时候我才十三四岁,刚好过了读初校的年龄;后来姑姑想着我不读书就找份事儿做,刚巧蝶衣小姐缺个伶俐的丫头,所以我就来了。”说完好像觉得自己用了伶俐那个词有些自夸,又笑了笑才接着说:“木宅里到处都是精致的,我以前在老家从未见过。这么奇妙的宅子可不常见,不论地上地下,住得再久我都不会腻的。”

    “小霞的老家什么样儿?”

    这句话让前面从容的姑娘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可并未逃过叶离的刻意留心。

    “呵呵,叶姑娘问倒了小霞了。说实话,我只记得一大片一大片绿得看不到边际的树,别的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叶离听出了小霞话里的些微惆怅。和木家家主在丹阁讨论的时候,木凝香曾经说起当初调查过小霞一家四口的来历。她们不过是东域普通农户人家出身而已,小霞的姑姑和姨娘跟族长不亲近,经常受族人排挤。所以在小霞的婆婆和姨婆婆去世之后,她们正式与程家族长签了离族契,索性搬迁到更远的地方来另谋出路。

    说来这也是银霜大陆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风风光光还是灰头土脸,人们只要离了族,往往都希望找个遥远陌生的地方自由发展。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前厅,候在门口的侍女将叶离迎了进去:“这位就是叶姑娘了?快里面请,家主正在等您。”

    叶离不知道木凝香到底如何安排的,只晓得对方离开丹阁后,过两个时辰左右差管家将木蝶衣唤了上去。据说是有人退回了一瓶次品丹药,声称是蝶衣炼制出来的,要她去辨认一下。现在又将自己招呼了上来,也许已经想好了完全之策。

    “叶离,你来看看,这钢爪是不是你的?”木凝香指了指面前桌案上打开的锦盒。

    真没想到,这钢爪还真给找回来了。只是此时山雨欲来风满楼,冲淡了叶离因为找到钢爪而生的喜悦。“谢谢木校长,”她几步跨过去,将那钢爪从锦盒中捞出来细细端详,“真是我的那个,没错,您从哪里找到的?是如归旅店吗?”做戏做全套,叶离说着,眼睛里还带上了激动的小泪花。

    “这你就别问了,区区小事,别放在心上。”木凝香说着,转向门边侍立的小霞:“你去看看,章家的大车是不是已经到了后门了?”

    小霞应声而去,叶离倒是听得糊涂了。木家家主这是唱的哪一出?

    “叶离,你姑姑体弱,看你一直惦念记挂,我也不好总是把你困在木家。蝶衣的事情连累你昏睡不醒,这些盘缠算是我们木家一点心意。”说着将一张翠绿的卡片递到叶离手中,“别推辞,有些事不言自明,说不定以后蝶衣也要靠你帮忙。”

    这是将她从木家择出去了,叶离心里终于明白:尽管中午她们坐在一起讨论了半晌,但木凝香还是把她当做客人。木家如今深陷险境,木凝香不但辗转找回了自己的钢爪,而且在嫌疑人小霞的眼皮底下为自己安排了出路。

    她微垂了头,掩盖了自己转了好几个弯的神色,点点头:“好吧,那多谢木校长了。既然您已经连车都雇好了,我也就不耽搁了。”

    “我知道你这孩子归心似箭,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而且到现在我才找回了你的心爱之物,已经耽搁你的行程太久了。”木凝香脸上一片诚恳和歉然,厅里的侍女和管家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直到在小霞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叶离跟一路送出来的木凝香都没有多嘴一句有关木家安排的话。

    有些事多说无益,还是要看如何做吧,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走了。

    木宅的后门朝北,也对着一条大街;转过街角就可以一直向北,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北域而去。

    叶离在木家一众人等看不见车影儿之后,对车大姐柔声开口:“大姐,对不住啊!我落下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必须回去取一趟。”

    章大车连忙吆喝一声,勒住了缰绳。“姑娘,那我们掉头回去取一趟?”

    “不麻烦您了,我那东西不好找,还不晓得丢在哪里,说不准今儿就走不成了。这样吧,大姐你照样往北去,找个地方歇脚或是再接点儿生意。反正车钱木家已经付给您定金了不是?您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章大姐也不是头一趟跑车,哪有不谙人情世故的道理。这姑娘想必就是不愿意走,要偷溜回去,自己也乐得赚些轻松银子。于是点点头,放叶离下了马车,径自挥鞭吆喝马儿拉着空车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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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凝香送走了叶离,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叶姑娘跟她木家没什么牵扯;自己家族面临的凶险之事,不该让她一直跟着担惊受怕。蝶衣已经被送往唐家,丹药的借口是她想出来的。唐家家主与自己交情不错,而且那人重情重义又足智多谋,护佑蝶衣想来不成问题。

    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必须保住剩下的那三位曾经入住丹阁的炼药天才。

    木家曾入住丹阁的炼药天才,目前健在的并不多——算上木凝香,共有五个:大姨娘家的姐姐木迎春,比自己小的老六木雨微,自己的女儿木蝶衣,还有大半年前刚刚被蝶衣比下去的木凌云。

    所谓炼药天才,大体的标准五域皆同,那就是一定年纪轻轻就能炼制出较高品级的丹药。炼药师的天赋出入很大,有的人上手没多久,就能炼制出二品丹药;而有的则可能一两年的时间内都停留在一品境界。

    木家的规矩是十五岁以下识别药草药味,满十六岁方才正式开炉炼制。但凡学了炼药的族人,每年三月都必须参加炼药师品级测试。如果谁二十岁还不能达到二品炼药师的标准,那就只能承认自己是炼药的废柴;接下来就是告别药草,忙于家族的一应杂务。相反,如果谁二十岁内炼制出四品丹药,那就必然会轰动整个家族,理所当然的成为公认的天才。

    刚才提及的木家两代人,都是这样的天才。

    只是相比之下,木凝香的女儿木蝶衣更为突出。木蝶衣今年年仅二十三岁,就在三月的测试中成功炼制出了一枚五品灵丹,将大她六岁的族姐木凌云生生比了下去。

    木凝香心里既有着骄傲自豪的情绪,又不禁为女儿的前途担忧。她已经抱定了主意,今晚天黑之后将凌云和两个同辈姐妹一起送出木罗镇,自己却是要和木家祖宅共存亡的。

    冷无涯并未因两个圣女的离去而产生情绪的波动。虽然因为木家地下世界的独特布局和地上的双层结界,作为圣徒的他都无法利用灵种元素之力沟通那两人的信息;但是他清楚这些出自木凝香的安排,不会有什么差错。况且时辰未到,子时之前都还有转圜余地。

    再生莲还留在丹阁的二楼,而冷无涯对这个宝贝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他很想知道银霜大陆的贵族属性烙印,是怎么和赤焰大陆武圣级别以上施展的属性烙印产生一样的效果的。因为这烙印上明显没有内力波动,而是另外一种夹杂冰寒之气的力量,想来应该就是银霜大陆贵族修炼的灵力了。

    “蝶衣小姐,您在楼上吗?”

    小霞送了叶离回来,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怀疑木凝香的举动;但又想到这叶姑娘原本也是横插进来的无辜者,走了也没什么关系。负责联络自己的头领灵石传讯,也只是说要对付木家五品以上的炼药师,其余人等未曾提及。她并不是嗜杀之辈,在魔域森林被迫杀人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只是自己领了家主的命令一番奔走之后,却失了木蝶衣的行踪。

    “冷公子,蝶衣小姐在楼上吗?”没有听到回答,小霞回想了一下木蝶衣和木凝香上楼的动作,一步步向楼上行来。

    冷无涯早已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唇边含了一丝冷笑,将再生莲旋转了一下方向,又撤去了楼梯的机关;然后抱臂在旁,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