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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头看了一眼这妇人，严肃地问道：“你是何人，问这个干嘛？”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堂外，听见大人要去寻那韩大夫医过的病患。这不，刚好我就是满井胡同的，对那边比较熟悉，便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人带路。”
“你是满井胡同的？”班头问道。
“是，满井胡同孙家，就在韩氏医舍的对门。”孙大婶说道。
班头犹豫了一下，想到大人还在公堂上等着，的确是越快查实越好。
便说道：“那，你看看这上面住满井胡同的人家，是否都认识？”他说着，将小本递了过去。
孙大娘扫了一眼，笑着道：“认识，认识。我还知道这个叫李光飞的小孩儿，现在就在韩大夫家休养呢，你们不用白跑一趟京郊了。哦，还有这个杨大山，去外西城南巷肯定要扑个空的，他和女儿都在古艺楼做事呢。”
班头听了面色一喜，这孙家的大婶果然帮了大忙，两句话就让他们少跑了两处冤枉路。
“好好，多谢这位大婶。那这满井胡同，就麻烦您带着这个小哥儿跑一趟了。”
孙大婶自然应了：“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是想着同去能快点呢。这位小哥儿你等等，这里面有两个人就在公堂外面听审案呢，我去叫他们过来。”
班头又道了声谢，将一个差役留了下来，他则带着其他人分头去别的地方寻人了。
冯大人坐在公堂之上，看着这个韩小大夫说不出的别扭。你说他都被控告治死人了，怎么还能如此淡然的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难道就有了宠辱不惊的心境？瞧瞧他站在那里，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地上的林孙氏倒显得是被告似的。
等等，他站在那里？他为什么是“站”在那里？
这原告老实地跪着呢，他这被告却一直是站着的吗？怪了，我怎么才发现呢！
冯大人有点懵，这韩小子说了自己是秀才吗？没印象啊...可怎么刚才没人斥责他无礼呢，都跟我一样忘了？
冯大人纠结了，现在呵斥也不合适啊。这也没在审案，大家都安静地等着消息呢，我忽然大声喊着让他下跪，这一惊一乍的，跟脑子有病似的...
且不说冯大人在这空挡里，胡乱捉摸些什么了。有了孙大婶的帮忙，果然节省差役们很多的时间。一人一个目的地，统共只跑了四五个地方，他们就将册子上的所有人都找到了。
包括班头的余府之行在内，大家都很顺利完成了调查。
最先回来的，是去花果客栈的人。他知道大人等得急，也没在府衙外面等着其他差役汇合，而是径直入了公堂，回禀了调查结果。
“大人，花果客栈的确住了一名叫做刘自厚的举人老爷。大约在十日前，他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客栈的掌柜便忙着请了韩大夫医治，喝了五付汤药就大好了。韩大夫收了五百文的药钱，这是刘老爷手里的收据。”
冯大人接过收据扫了一眼，心里胡乱想着，喝了五付药就好了？一般人至少要三日才能大好吧...这是那举人夸张了，还是这小年轻真有两把刷子啊？
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一位差役。
他同样递上了取来的收据，禀道：“禀大人，明光路罗木匠的老母和妻子，于一个多月前接受过韩大夫的医治，收取诊金五两。如今罗母的寒腿之症已愈，韩氏的病还在调养中。半月前韩大夫给过一次丸药，收取药费五两。这里是两张收据。”
刚才那举人的药费才收五百文，这会儿诊费就收了五两，到底有没有个准儿...冯大人狐疑得撇了兮璐一眼，才把收据接了过来，跟手中的小册子核对了一下，确实没有出入。
“这诊费和药费怎得那么贵？”心中有所疑虑，冯大人竟然问出了声。
“诊费没有定数，端看病患觉得值得多少。罗师傅给五两是他的心意。”
兮璐轻声解释道：“不过，这位差役大哥描述得不太准确，那五两收的其实并不是诊费。大人可以仔细看看收据，上面写的很清楚，诊费免除，这五两是每隔三日去艾灸治疗的费用。”
“艾灸治疗？”冯大人听着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同针灸一样，是灸疗的一种。”
这个冯大人的好奇心怎么那么强？什么都问，等得太无聊了是不是。
兮璐心中无奈，为免他再继续追问灸疗，忙说道：“至于药费，那药中用了一些百年首乌，在下并不觉得受之有愧。”
“百年首乌？”冯大人惊讶了，这韩大夫有这么个宝贝，竟然用在一个木匠妻子身上。他只收五两银子，这么便宜怎会受之有愧，简直太问心无愧了！
“你，你可知百年首乌价值几何？”他又问道。
“山中偶得，原本不值什么。价值几何，只看用处罢了。”兮璐答道。
冯大人还想继续追问，恰巧前往余府的班头回来了，才打断了他的好奇心。
紧接着，前往满井胡同调查的人也回来了。随着这些收条一一递交了上去，冯大人已经越来越相信兮璐所言，觉得他并没有医治过那林平。再看林孙氏时，目光就开始有些不善，只把林孙氏吓得瑟瑟发抖。
直到前往古艺楼的差役也回来了，林孙氏觉得再不说话就完蛋了。
因此那差役还没来得及禀报，她就忽然开口哭闹道：“大人！大人！这些人都有收条，也不代表什么啊！刚才，对了，刚才这庸医说了，他遇上那没钱的，也可能不要诊费的。没收钱，肯定就没收条。对，对，就是这样。肯定是我侄儿没钱给他，他才故意开了毒药害我家侄儿啊大人！”
谁知还没等兮璐反驳呢，那等着回话的差役就先哼了一声，禀报道：“大人，属下查明，杨大山于半个月前腿伤，接受过韩大夫的医治，当日因他家中贫困，韩大夫未收取任何诊费药费。王庭五日前肩周剧痛，请来韩大夫医治，也未收取任何费用。”
那林孙氏听完，嘴角逐渐放大，双目放光，脸上洋溢着看见胜利的笑容。哈哈，还好老娘我脑子快，瞧瞧，这姓韩的拿出来的证据，反而为我所用。啊呸，让你沽名钓誉啊，这下砸了自己的脚吧。
这差役却又撇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两人虽然没收诊金，韩大夫也给他们开了收据，上面注明了免除费用。大人，这是收据！”
再看那林孙氏，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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