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定是有甚么误会

寸心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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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耶律楚良微一挥手,阿里奇便带了几个亲兵走上前来,将宛瑶宁从椅子上架起,问道:“将她与那两个女人关在一起吗?”

    耶律楚良颔首,微微一笑,又对宛瑶宁道:“那里有一个皇后、一个将军千金,将你送过去,也不会辱没你公主的身份。”说罢,便让阿里奇带着她走出了帐子。

    刚出营帐,宛瑶宁便见几个容貌姣好、衣着暴露的异族姑娘,娇声笑着走进了耶律楚良的营帐,心里又是一阵厌恶,默默地转开头去,随阿里奇一同去了。

    随着阿里奇在营地里拐了几个弯,方才来到一间偏僻的营帐前,帐外有十几个士兵将其团团围住,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宛瑶宁微微蹙眉,不晓得这营帐究竟是做何应用。

    阿里奇在这间营帐前停住了脚步,转眸看着宛瑶宁,微微一笑,道:“请公主在此处暂住些时日,好在有人给公主作伴,想来日子过得不会烦闷。”说罢,他上前几步与看守的士兵说了几句话。那士兵看了看宛瑶宁,垂首应是,伸手将那营帐的帐帘掀开了,伸手示意宛瑶宁进去。

    宛瑶宁并不明白阿里奇话中之意,但也自知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进了营帐。

    刚一进入营帐,她便听见一声女子的轻呼,似乎在低声抽泣。而帐中好似另还有一人,正低声安慰着她,听声音似乎也是女子,并且听起来竟还有些熟悉。

    宛瑶宁侧眸看过去,营帐中并未点灯,因此一片黝黑,甚么都看不见。

    她不禁心生惧意,声音颤抖着问道:“是谁在这里?”

    营帐中马上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一个女子轻轻“咦”了一声。宛瑶宁便见一个身影晃动,随着衣物摩擦的“簌簌”声,营帐内的灯被点亮了。她顺着灯光看了过去,见那点灯之人,眉目清丽,面容姣好,只是形容比初见时消瘦了许多,着一身浅青色北辽样式的长袍,正是郁青青。

    宛瑶宁一见,心内一颤,想不到竟会在此处见到她,眼眶一酸,不由滴下泪来。

    郁青青亦是一惊,没想到被抓来的竟然是宛瑶宁,见她落泪,忙走上前来拥着她,柔声道:“三公主,真想不到竟然是你。你不要怕,这里有我在,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

    宛瑶宁用力点头,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子,但见到了她,心里却像是有了底一样,不像先前那般恐惧了。

    一直缩在卧榻一角的楚梵镜见此情景,也下了榻来,由郁青青引见了一番,与宛瑶宁见了礼。她们如今同病相怜,便也再无启国与南楚之分,同样身陷此囹圄之中,也让她们感觉到格外的亲近。

    过了好一会子,郁青青才开言道:“前几日,我本想偷溜着逃出去,经过耶律楚良营帐时,听他与副将在谈论要将琅华公主捉了来,好借她要挟我军的将士。想太子与琅华公主是嫡亲兄妹,且感情一向亲厚,我还担心着,若是大公主被捉来了,只怕太子真的会缴械投降,”边说着,她侧眸看看宛瑶宁,又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捉来的竟然是你。”

    宛瑶宁垂眸不语,顿了片刻,方轻轻道:“若是能为太子哥哥与大姐姐档得此难,倒也算是我的福分。”

    郁青青柔声宽慰道:“你亦是太子的亲妹妹,他若得知你被捉来,定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的。皇上在京城得到消息,定会再派精兵过来,到时候咱们都能出的去了。”

    宛瑶宁垂眸,面颊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对她说是因偷溜出万佛寺玩耍才为耶律清莬所擒,只得低眸不语。

    郁青青见了,以为她又累又惧,因此倦怠了,便也不再多言,将卧榻整理了一下,三人一同和衣而卧睡着了。

    *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宛攸宁一早便起了身,盥洗之后,便一个人走出了营帐,不晓得是甚么原因,从前几日起,就一直心神不宁,心里总觉得有些慌。可明明,这几日很是清净,北辽军队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并未有任何行动,而启国这边,也不过是操练操练将士们的武艺罢了,为何会如此不安?

    就在此时,他听见前方传来一片喧哗之声,心下一疑,便走过去看了一看,见是十几个正围在一起嬉笑,不由得一怒,心想这些士兵也太过松懈,即使如今并无战事,也不该在军营中如此喧闹,便走近了他们,抬高声音咳了一声。

    士兵们一听,皆噤了声,齐齐回身参拜。

    宛攸宁一抬眸,却见方才士兵们围住的地方,如今露出了一个人影,是个身材硕长的年轻男子,一身雪青色长衫,虽因长途跋涉而略显疲惫之色,却依旧面如冠玉、云淡风轻,定睛一看,方才认出,不由惊道:“君琰?你因何在此?”

    沈君琰躬身参拜:“君琰参见太子殿下。”

    宛攸宁微一抬手,示意免礼,又问道:“你不是在万佛寺静养吗?为何来此?”他边问,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可以感觉到,沈君琰的出现可能与宛湘宁有关,心里不由得有些急躁。

    沈君琰唯一垂眸,应道:“请问殿下,我父亲可起身了?君琰有件紧急的事情,想与你们说一说。”

    宛攸宁闻言,晓得沈建勋已经起身,便命人去将他与宛维宁一同请了过来,又亲自将沈君琰引入自己的营帐之中。

    前几日,沈君琰一直悄悄尾随耶律清莬的马车,眼见着它一路向北,越过了启国的边界,竟直直地驶入了不远处北辽的军营之中。他不敢贸然前去营救,只趁着昨夜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入敌营探听了一下,见耶律楚良将宛瑶宁关押在一间小小的营帐之中,便知她暂时不会有危险,又悄悄地越过国界,往启国的军营中来了,心想着有大军压阵,心里也有底,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来得好一些。

    宛攸宁听说宛瑶宁落入敌手,眉间紧紧蹙起,倒有些心疼那位柔弱却多灾多难的妹妹。

    宛维宁则侧着头想了许久,才问道:“瑶宁?是冯昭仪的女儿是吧?”

    宛攸宁颔首,道:“正是,你进军营之时,瑶宁尚年幼,且一向幽居萃灵宫,你对她不熟悉,也是情有可原的。”

    宛维宁奇道:“那倒奇怪了,若是要捉公主来要挟我们,为何不选最受宠的大公主,反而要将并不受宠的三公主掳来呢?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宛攸宁摇头,轻道:“并不晓得,可能湘妹妹性子强硬些,不如瑶妹妹好控制罢。”

    听他提及宛湘宁,沈君琰微一垂眸,这些日子只顾赶路,竟未顾及到她,若她发现自己不见了,不知是否会担忧一二?会不会在心里责怪他的不辞而别?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在脑中默默地勾画了一下她的轮廓,心神便稳定了许多。

    宛攸宁又道:“无论如何,他们定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安静老实,近期内定会有重大举动,我们还是要好生提防,做好万全的准备。”

    宛维宁与沈建勋应是,便各自去嘱咐手下的官兵好生设防,丝毫不得懈怠。

    沈君琰则因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是在疲惫不堪,便去沈建勋的营帐内歇下了。

    *

    宛湘宁与朗清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此时亦到了启国北境,只是出于先前的顾虑,他们一路之上都在刻意躲避着启国的军队所经之处,一路平静地到了边境之上,却始终一无所获。

    宛湘宁不由得有些烦闷,带着朗清一同寻了间路边的酒馆,进门后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点了些当地特色的酒肴,又为朗清泡了一壶清茶,便自己端着酒杯喝起了闷酒。

    朗清晓得她心情烦闷,亦不想劝,只自己缓缓沏着茶喝着,略吃了些素菜,便放下了碗筷。

    宛湘宁见了,苦笑着问道:“我心里烦闷,吃不进事物,你是因何如此?”

    朗清垂眸,微微一笑,自袖袋中掏出佛珠,圈在手掌默默地捻着,并不应声。

    宛湘宁毫不理会,自顾自道:“你说,他们为何如此待我?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两个居然会私逃,还有那个耶律清莬,居然还去帮他们,究竟是为甚么?”

    朗清轻捻佛珠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最终完全停住,低眸忖了许久,方道:“依贫僧看,此事,怕是有甚么误会。”

    这段时间,宛瑶宁的一切行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若说她私自出寺,若得旁人教唆怂恿,倒也有那么一丝可能。可若说她与沈君琰私逃,便是旁人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是不信的。

    宛湘宁苦笑,仰头饮了一盅,叹道:“还能有甚么误会?我本以为,事事得以重来,我可以将从前的悲剧一一避免,从前亏待的人,也可得以补偿。可如今呢?事情竟比从前还要糟糕,我实在不知,得以再世为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