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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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皇帝老儿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这样糟蹋人家姑娘,真该宰了他!”

    “嘘,兄弟,别乱说。”

    少康忽然想起那卖茶老头说的话:“对了大哥,听说皇帝老儿专喜欢长眉凤眼的姑娘?”

    雄万起看了一眼少康,笑道:“怎么兄弟,连这个你都知道?我也是听说这皇帝老儿后宫三千,可是他还嫌不够,每年都要派杨元昌出来给他选美觅秀。他只喜欢细眉凤眼、嘴小脸白的姑娘,这消息就是未被挑中的姑娘传出来的。”

    若锦清秀的面颊浮现在少康的脑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浮气躁。他连续喝下了两杯酒,只听雄万起又说:“兄弟,你别只顾喝酒,看台上那昭君,听说像这样的美人,皇帝最喜欢。”

    少康抬头看去,台上的“昭君出塞”正唱道,汉元帝见昭君美貌非凡,不由暗暗后悔。少康看去,只见那扮昭君的姑娘身量纤纤,小巧的瓜子脸,长眉入鬓,一双凤目秋水盈盈。她正唱到从此出塞归汉无期,莹白如玉的面颊珠泪滚滚,几分轻愁,几分落寞,真是我见犹怜。少康心里一颤:“这少女跟若锦确是很有几分相似!”蓦地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哎呀,师妹不知道会不会遇上那两个魔头?”一念及此,少康哪还有心思看戏,他不时瞥一眼首席,注意着毒爪狼夫妻的动静。

    若锦坚持练习玉女心经,几天过去,她已经能清醒两个时辰了,却还不能完全冲开穴道。不能运气,身边又失了宝剑,她暗暗着急,猜不透是什么人掳了自己。几天来她注意到赶车的有两个人,声音都似乎在哪儿听过。还有三个骑马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听黑姑和秋桐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三个人武功高强,赶车二人也非庸手,似乎抵得过千军万马。开始若锦还盼着少康能发现她的踪迹,后来她竟开始担忧少康遇到自己,少康虽是剑法高超,可是面对外头三个一流高手,还有赶车二人也非善类,若锦担心遇上少康,恐怕非但救不了自己,就连少康也会陷入险境。

    一路行来,若锦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只听黑姑的声音:“秋桐啊,今天是这里的庄主生日,来的宾客怕不得几百人。马车上颠了这些天,你也倦了。这会子那姑娘还睡着呢,你别坐在这儿守着了,到床上歪一下吧。”

    “黑姑,我不累,你去歇会吧。”

    “不用,我年纪大了,睡得少,你去吧。”

    “那谢谢黑姑,我一会就回来。要不然被老三他们告诉主子,又要骂我偷懒了。”

    “放心吧,老三他们俩好容易有酒吃,不会过来的。”

    若锦悄悄运功,她只听那黑姑走近自己床前,握住自己的双手,半天没有动弹。忽然若锦觉得手上一片冰凉,竟是那黑姑在落泪。若锦好生纳闷,一路上她一直觉得这黑姑对自己竟似十分温柔关切。她睁开眼睛,眼前的妇人四十岁左右,脸上刀疤纵横,很是骇人,细细看去,五官却似十分清秀,眼神温和。若锦轻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那黑姑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若锦:“你怎么会醒?”说着看了看门外:“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能自己醒了呀!”

    若锦想坐起来,黑姑连忙止住她:“别起来,当心外头有人。”她转身到门外看了看,忽然慢慢跪在若锦床前:“言公主,你长这么大了。”

    若锦想起自己本名李不言,大吃一惊,她大张着嘴巴:“你,你,你是?”

    黑姑起身坐在若锦身边,将她的衣袖慢慢卷上去,摸着若锦雪白臂弯处一枚艳红的胭脂痣:“言公主,我就是锦妃的贴身宫女,我本名云英,吕玉璃的表妹。我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啊,你是云姨,我娘提起过你。那么,你们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掳了我去?”

    “公主,说来话长。当年那场内乱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吧?”若锦点点头。“哎呀,真是罪过。原来当今皇上起兵逼宫,不光是因为野心,还因为他垂涎锦妃貌美,妄想自己做了皇上,就能占有锦妃。这些年来,他的寝宫一直都挂着锦妃的画像,还让总管每年都到民间去寻跟锦妃相似的女子,可是不过几月便会厌倦,唉!”

    “真该死!”若锦恨恨地说。

    “前些日子,杨总管去西番国送秘信回来,不知从哪儿捎回一幅画像,画上人儿除了眉眼之间英气逼人,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锦妃。皇帝见了,竟至着迷,他朝思夜想,下令让总管寻这画上女子回去。几天前一看到你,我便疑心你是言公主。你跟锦妃太像了!等看到你臂弯这枚胭脂痣,我便确定你就是言公主了。”

    若锦听黑姑提到画像,料想那应该就是挂在墙上母亲为自己作的画像了,急急地问:“云姨,那个杨总管可曾提起过杀我娘和师傅的人?”

    “怎么,锦妃和表姐都被人杀了?”黑姑愣住了,泪珠汹涌而出。

    若锦正要回答,忽听门外有人喊:“黑姑,黑姑。”

    黑姑连忙擦了擦眼泪,打开房门,若锦悄悄看去,差点惊叫出声,门外两人竟是在西庸城故人来酒店调戏她的那两个汉子!难怪声音如此耳熟!

    “三爷,有什么吩咐?”

    那瘦子道:“黑姑,你们要好好看住她啊。要知道这可是皇上做梦都盼着的人,有闪失,大家都得掉脑袋。”

    “请三爷放心,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呢。您跟四爷就安心去喝杯酒,解解乏。”

    “好的,那我们去了。告诉秋桐,千万别偷懒啊。”

    那胖子也道:“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呀。”

    “好的。我知道,您老就放心吧。”

    “走吧老四,咱们去喝一杯赶紧回来就是了。”

    送走那“三爷”和老四,黑姑回到若锦的床前:“言公主,你说锦妃和表姐都被人杀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锦将她从西庸城到山上时如何看到母亲和师傅被杀,如何下山准备报仇告诉黑姑。黑姑沉吟半晌:“如此看来,杀了她们的应该就是杨总管。他是飞虎帮帮主张家春的师弟,用的短刀装有棱刺,伤人就留下三角伤口。我曾听表姐说二十多年前他违背帮规、结交江湖败类被逐出门墙,后来又入宫做御前侍卫,他武功高强,又善于钻营,慢慢竟得了皇帝信任,做到大内总管,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要真是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师傅和母亲报仇。”

    “言公主,报仇的事以后再说。我虽粗晓武功,可却解不得张老三的独门点穴手法,无法帮你解开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想法子逃出去。”

    “云姨你放心,我练了师傅的玉女心经,再过几天我就能自己冲开穴道。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眼下也只好如此了。你放心,有我在,就是拼上性命,我也一定找机会放你离开。”

    “云姨,我娘一直以为你遇害了。你怎么又回到宫里的?”

    “送走你们,我不放心,便想回宫听听消息。那时城中四处是乱兵,他们得了皇帝命令四处寻找锦妃,见我穿的是锦妃服饰,便捉了我要献给皇帝,我怕被皇帝识破身份,所以自毁容貌,但求速死。谁料皇上他以为我真的是锦妃,竟下令饶我一命,留我在宫里侍候。这次我是见了你的画像,求了皇帝让我跟着总管出来侍候你。皇帝二话不说答应了我。由此看来,他倒是真的没有忘情于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