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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什么事？”
季桑宁吐出一口血水。
“不知好歹，我可是救了你。”浮光对季桑宁的不领情，显得有些不忿。
“救我？你为什么救我，心知肚明。”
季桑宁漆黑的面容，皮肤开裂，好像一个被火灼烧的怪物，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
浮光第一次看到那么丑陋的季桑宁。
多看一眼仿佛都是罪。
“当然，你不能死，计划开始之前，你都得好好活着。”
浮光眸子闪了闪，突然仰天大笑：“雷劫？好啊，让我来会会。”
他笑声充斥着豪情，好像并不惧这些可怕的雷电。
若说可悲，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才叫可悲。
“笑死。”季桑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说话的瞬间，劫雷仿佛已经怒到了极点，怒吼着朝着二人冲击而来。
多一个人的抵御，雷的杀伤力却没有丝毫减弱，它平等地惩罚每一个试图挑战它权威的人。
但是浮光还是挡在了季桑宁的身前。
季桑宁清楚地看到浮光在里面面容扭曲，痛苦不堪。
但是集合二人之力，还是成功了，只不过，浮光看上去也很凄惨。
“再来。”
他略有些艰难地爬起来。
“你被劈死了可别怪我。”
季桑宁声音虚弱。
“死不了，神石还在，我就死不了。”浮光又喀出一口血来。
神石......
季桑宁眸子黯了黯。
大约，她再也没机会见到晏玄了。
她太自私了。
连和晏玄告别都做不到。
“所以，晏玄去哪了？”浮光问道。
季桑宁嘴角动了动，拎着桃木剑，用尽了所有力气站起来，每一步，都是一个血红的脚印。
没有回答浮光的话。
也无需回答。
“你要是在这陪我送死，我不拦着。”瞥了浮光一眼，季桑宁又盯着雷云。
她已然记不清过了多久了。
又平安度过几次劫雷，算是赚的。
不过，是浮光的缘故，才让她勉强有了喘息之机，想了想，季桑宁说道：“还是谢谢你。”
浮光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沉默，也是一种保存体力的办法。
接下来的十道劫雷中，二人什么话都没说，都在用性命抵御劫雷。
两人的气息越来越萎靡。
浮光到了最后，已经成了一坨煤炭。
反倒是季桑宁，身上的焦炭在一点点褪去，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
直到第五十四道劫雷降临之后。
天空又恢复了宁静，黑色的雷云散去，一片湛蓝，路边的小草也恢复了生机。
一切都宁静而美好，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错觉。
而季桑宁的身上的那些被烧焦的皮肤，已经完全掉了，露出里面的模样，好像初生婴儿一般细嫩。
精神状态也一度恢复到了巅峰。
甚至比她迎接第一道雷的时候还要更好。
透支的精力，在一瞬间变得充盈。
“......”
已经成了煤炭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浮光，嘴角痛苦的抽搐。
他居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就连观战的人，见此状况也惊呆了。
季桑宁此刻的状态看上去实在太好了。
方才数次他们都以为季桑宁会顶不住，可她居然都扛了下来，且在这个时候，伤势全部恢复，状态大好。
这是不是意味着季桑宁有机会活下来？
“不容乐观啊。”
几位老前辈见状，却是叹了口气。
慕白也不敢掉以轻心，就算朱夏此刻喜极而泣，他的神色也一直凝重。
既然是天道设下的死局，怎么可能让季桑宁彻底恢复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呵，高兴得太早了。”
远处，在暗中观察的三眼会会长却是如此说道。
诚然，因为季桑宁成功度过了前三九和中三久，他也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最后三九可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父亲大人，难道还没结束吗？”
阿轩问道。
“当然，这只是天道给予她的奖赏，你也可以理解成为回光返照，或者是......断头饭。”
“因为即将迎来九九归一的心雷了。”
“她，不可能抵御得了。”
三眼会会长冷笑。
“心雷？”阿轩不解。
“心雷不是方才那种肉眼可见，毁天灭地的劫雷，而是一种，将意识强行拉到另一个空间的天罚，在我们看来，她可能就坐在原地发呆。”
“实则，心雷在摧毁她的意志，就算她的身体有修复能力，也没有用。”
“她会由内而外被摧毁，最后会消散......”
三眼会会长似乎很了解这个，接着道：“这是对世界的保护机制，否则就心雷的强度，顷刻间，整个京圈都会荡然无存。”
阿轩深吸一口气，心雷居然这么强？
方才那五十四道劫雷，在他看来，已经是堪比世界末日一般的存在了。
结果心雷能直接摧毁城市......
难怪，要将意识拉进另一个空间，不然全京圈都得给季桑宁陪葬。
“只不过，晏玄为何还没出现？”三眼会会长的声音中，多了些许的狐疑。
晏玄不出现，神石就不会现世。
他可不是来观摩季桑宁渡劫的，他的目的只是神石。
“这个，阿轩也不知道。”阿轩其实也着急。
晏玄不现身，会长也不会显露真身，他就没办法报仇。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杀了三眼会会长给父母报仇。
如果还有机会，他想和朱夏相认。
“可别出了什么变故。”三眼会会长语气阴沉起来，显得有些恐怖。
阿轩则是没说话。
他们都在等待最后的时机。
而此时的季桑宁，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明白，这一刻就是她的回光返照。
接下来，她会面临更恐怖的事情。
“最后一关了......”浮光满嘴苦涩。
最后这关季桑宁怕是抗不过去。
如此压抑的氛围，没有一个人说话，季桑宁静静等着最后一关的降临。
突然，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
揉了揉眼睛，季桑宁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再看，她没看错。
是晏玄。
天空的颜色突然变了。
他几乎是瞬移到了阵法之中，一手捏住了季桑宁的肩膀。
他看上去少有的狼狈。
发丝凌乱，眼眶发红，就将身体，也带着能轻易察觉的颤抖。
阴沉的眼神在这一刻，有种要吃人的恐怖。
掌心张开，是已经被他破解了封印的神石。
“这就是，你支开我的原因么？”
此处很静，静得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就连吃瓜的浮光，也尽量缩小的自己的存在感。
好吧，事实上是浮光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虚幻了，必须得进入休眠期了。
“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为我去死。”季桑宁别开眼睛。
“那么，把我留下，就不是自私吗？”
他低沉而急促的呼吸，就在耳畔，季桑宁耳朵发痒。
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对不起。”她只能说道。
晏玄一把将季桑宁拥进了怀里，手掌狠狠放在她后脑勺，恨不得要将这个可恶的，欺骗他的小丫头，直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鬼知道在发现神石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他有多慌张。
他甚至在想，如果他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会怎么样。
也许，会摧毁一座城市，也许，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可幸好，他赶上了。
他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季桑宁会欺骗他。
于是放松了警惕。
“你若再敢做这种事情，我......”
“你会怎么样？”季桑宁认真地看着晏玄。
那双眸子里，除了倒映着她的容貌，还有很多，她看不清晰的情绪。
“不要试图去想我会做什么。”晏玄握紧了她的肩膀，眼神像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深湖。
深湖底下，藏着怎样的凶兽，不得而知。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季桑宁叹口气，靠在他胸膛：“我们一起面对吧，这是最后一关了。”
晏玄抬起季桑宁的脸。
两双同样清澈的眼睛，两个同样坚定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融于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