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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有鬼，有鬼！”在精神病医院里，一身殷红的旗袍的艾米摇晃着头，双手揪着沛衍的夹克：“喂，我告诉你喔，有鬼。你看，它就在那里~”
沛衍盾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
夏空恋两手环胸，直挺挺的站在房间外面，一套陆军少尉装穿在身上，显得既干练又冷俊，军服上没有半个褶子，就如同他的侧脸，毫无表情。
沛衍看了看他：“医生怎么说？”
“脑神经承受了严重创伤，复原机率很小。”夏空恋摸了摸上衣的口袋，看起来想要抽根烟。
沛衍合了下双眸，小脸微凝：“我有点想不通。”
夏空恋冲她挑了挑眉头：“什么意思？”
“这个案子还没结。”沛衍摸着艾米的如红酒般艳丽的长发，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恶灵附体？可那只恶灵不是已经被她消除了吗？
夏空恋嗯了一声，眸低幽暗：“你说的是案发现场的那个鞋印。”
“没错。”沛衍攥了攥左手，声线很低：“43码的鞋，明明是男士的。”
“还有，艾米为什么会疯？”
“她口中的鬼，是谁？”
夏空恋踱步走过来，不发一言的拍了拍她的肩：“艾将军下了军令，要我尽量隐瞒这件事。”
“隐瞒？呵。”沛衍回过头来，双瞳微缩：“孤儿院死了那么多小孩，他还想继续当他的将军？”
夏空恋垂下头，看了她一眼：“沛小姐，别把你的情绪带进办案中来。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艾将军和此案有关。”
“是，确实没有证据。”沛衍冷哼了一声：“他女儿和叶一倩做的那些勾当，我不相信神通广大的艾将军会不知道！孤儿院那块地，是政府下力度想要该修的商业区，艾家不是一早就盯上这块肥肉了吗？”
夏空恋愣了一下，如冰的俊颜丝毫没有变化：“沛衍，别忘了你姓沛。你刚刚那番话会给沛老带来很多麻烦。”
“我想夏少尉还不清楚。”沛衍一手顺顺了褐色短发，一手插进自己的裤袋里：“很多年前，我就不是沛家人了。”
夏空恋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灯光下的她有种熠熠生辉的倔强，就像是钻石折射出来的光，就像是他曾经……双拳紧了紧，他的语调清冷而低沉：“现在的情况是中央已经下了禁搜令，我们已经没有权利查下去了。”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都会查下去。”沛衍丝毫不肯退让，似笑非笑：“直到找到背后真正的凶手，替那些孤儿讨回一个公道。”
夏空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果然像沛老说的一样，你很固执。”
“这种事不能不固执，否则那些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会有谁来替她们哭。”沛衍歪头笑了笑，唇线抿成一条漂亮的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夏少尉也是孤儿吧。”
夏空恋的手顿住了，静默了那麽二三秒锺：“别想对我用激将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沛衍的柳眉刚刚稍微皱起，他便回过头来，黑耀的瞳闪过光亮：“不过，我可以以私人身份约艾将军出来。”
她果然没看错人，沛衍笑了：“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咯吱——
重症看护病房的木门被紧紧的关上。
阴冷的月光照进隔着铁船照在白色的床单上。
艾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酒红色的长发遮去双眸，苍白的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说不出的怪笑。
凌晨四点，艾德华披着一件迷彩服，端坐在沙发上，刚硬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疲倦。
夏空恋敬个军礼，不卑不亢的开口：“首长好。”
“行了，你们都坐吧。”艾德华点了一根烟，精明的双眸放在沛衍的脸上：“这是……沛家的？”
沛衍露齿一笑：“艾叔叔好。”
“呵呵，好好好，你小时候我还经常抱你呢。”艾德华以上辈的语气道：“没想到你都长的这么大。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沛衍不动声色的听着，时不时的附上几句：“艾叔叔身材的这么好，一点都不显老，看来艾叔叔和艾米一样都很喜欢做保养。”
艾德华脸色一变，语气沉了沉：“小衍，你今天过来不是想找艾叔叔叙旧吧？”
“艾叔叔你先别生气。”沛衍慢条斯理的抿口茶：“艾米变成这样，难道您就不想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艾德华叹了口气，双手插进短发里，神色有些痛苦，饶是刚强如将军的他，想起曾经天真无邪的女儿来，也不由的有些伤感：“小衍，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拐弯抹角了。”
难道自己以前想错了，他真的不知道艾米的事？沛衍拢起了柳眉，想了想说：“艾叔叔，在艾米的美容院里有一幅巴托里伯爵夫人油画，你知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买来的。”
“巴托里伯爵夫人油画？”艾德华本来以为她会询问些对孤儿院事情他知不知的事，一时有些愣住：“喔！你说的是那副赝品啊。我带艾米去B市开会，她出去逛了趟街，回来就带了一幅油画，说是朋友送的，当时她喜欢的不得了，睡觉都挂在床头。”
沛衍听后，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就和当初在英国看到第一个凶灵后的感觉是一样的，她总觉得在黑暗处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一切。
可又是谁能操控凶灵呢？
那个人把带着巴托里伯爵夫人残怨的画像交给艾米，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艾米。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涌出来，沛衍看着竹杯中旋转的茶叶。
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
她猛地站起来，踱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处，望着不远处的武警。
那是沛家！
那个人的目标，是沛家！
所以才选了一个在成都能够呼风唤雨的军袭家族。
该死！
沛衍咬了咬薄唇，眸低忽明忽暗：“艾叔叔，我第一次知道，我们两家挨的这么近。”原来，敌人已经这么近了。
沛衍又问了艾德华一些问题，直到天亮，她才回到了沛家。
夏空恋是陆军少尉，还要回部队训练新兵，只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开着陆虎越野，驱出了军区大院。
连续两三天的工作让沛衍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沛老爷子瞧了十分心疼，拄着龙头拐棍跟前跟后，生怕他的宝贝孙女累倒咯。
蓦然然看了，捂着嘴嘲笑他：“真该让我爷爷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好耸。”
雷小勾叼着竹筷，伸腿踹她，吊吊的吐出四个字：“尊老爱幼。”
蓦然然摸着自己毛绒绒的头，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死小孩，这句话你应该说给自己听！”
啪！
沛衍筷子一放，笑意颇浓的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两只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捧起碗来狂吃特吃。
沛衍收回目光，细细的嚼着嘴里的萝卜条：“爷爷，沛家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人倒是没得罪过。”沛老爷子摇摇头，缕缕胡须说：“得罪的恶灵鬼怪不少。”
恶灵鬼怪么？沛衍心思一动：“爷爷，我记得你以前说过。那些脏东西总是会不自觉的屈从强者。”
“没错，就拿血族来说吧，在他们的世界中，辈份便代表地位以及能力的高低。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不仅能让同类颤抖，有些法力薄弱的恶灵见到上古者，就会如同乱窜的老鼠，吓的落荒而逃。”
蓦然然怕烫的吐了吐舌头：“老头子，按照你这样说，血王岂不是能镇压住这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
沛老爷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反驳蓦然然的话，然后摸了摸龙头拐棍，一脸严肃的说：“曾经确实过出现一个这样的血王，他用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的能力，横扫了整个神州大陆。让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恭敬地臣服在了他的脚下，听从他的调遣、安排。传说，他长相俊美，高贵无比，不仅是恶灵惧他，就连人类都爱慕着他。他们疯狂地迷恋他，崇拜着他，能够跟随他，是所有人一生的梦想！”
沛衍的嘴角扬了扬：“爷爷，不要骗小孩子。”
“你。”沛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敲了敲拐杖：“做为一个合格的军人，我从来不说谎。这是沛蓦两家的秘书里都有记载的，当初你太爷爷郑重的警告我，就那个桃花木盒谁都不许动。”
沛衍抿唇：“那你是怎么知道？”
“我偷偷看的呗。”沛老爷子洋洋得意。
雷小勾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爷爷真是个合格的军人。”
蓦然然在一旁笑的直拍桌子，脸都埋进碗里去了。
沛老爷子严谨的脸上闪过一丝暗红，他恼羞成怒的对着蓦然然吼：“笑什么笑，当初要不是你爷爷诱惑我，我才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蓦然然不笑，她掏出纸和笔来做小说题材，表情很严肃：“原来你和我爷爷曾经还有过这么一段奸情。”
沛老爷子更恼了，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
“笨然，这种事你自己去YY就好，没必要说出来。”沛衍一手托腮，一手习惯性的敲着桌面：“爷爷，接下来，那个血王怎么样了。”
沛老爷子徐口气，忍住怒意说：“虽然血王能控制一切，可他却不能阻止妖魔鬼怪们与生俱来的杀戮和邪恶。因为，人类它们来说是食物，是玩具，是无聊时的消遣，绝对不可能成为其朋友。”
“天地间的平衡就这样被打乱了，恶灵四起，到处战火连绵，生灵涂炭。当年，若如不是我沛家第十八代天师沛无艳召集了道佛两门法力高深的四名法僧，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为引，沿着中国山脉在东南西北中立下了五道宿降妖除魔印，如今恐怕人类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呢。”
蓦然然抓了抓毛绒绒的头发，发表深刻感想：“阿衍，如果以后发生这种事，你千万别学那个什么沛无艳，选什么不好，选自杀。”
沛老爷子瞪她：“做为沛家传人就应该随时做好牺牲为民的觉悟。”
“爷爷。”沛衍开口，语气清冷：“我已经不是沛家的传人了。”
一瞬间，沛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极为冰寒起来。
雷小勾见势头不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抱住沛老爷子的臂膀摇晃：“干爷爷，小勾还想听耶，最后那个什么血王是不是也被封印了。”一般游戏里的大BOSS都是这么设定的，他玩都玩腻了。
沛老爷子摇头：“当年，沛无艳为了收服他才立下了血誓，却没想到那位血王竟然选择了沉睡！那么的自我、任性、狂傲的他，毫不留情地抛下了那些疯狂迷恋他的人、鬼，灵，甚至整个血族，沉沉的睡了过去。吸血鬼们恸哭、迷惘，哀伤、绝望、疯狂，于是，整个大陆，都阴暗了！”
“真酷。”雷小勾吹了个口哨，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不过为什么他要沉睡呢，真是想不通啊。沛姨，你知道么？”
沛衍打着哈欠摇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几百年前的吸血鬼是怎么想的，兴许人家就是困了。
沛老爷子也在敏思苦想，觉得记秘史的人也太不厚道了，有头没有尾，勾的人心痒痒的。
蓦然然装腔作势的抚摸着下巴：“我知道。”
沛老爷子诧异，雷小勾兴奋，沛衍继续打哈欠，只不过清冷的目光还是移了过来。
蓦然然果然不负众望，闪着小星星眼，梦幻地说：“那个血王一定是被心爱的人背叛了，觉得生无可恋，想死却不能死，所以就封闭了自己的感官，选择了沉睡。哇塞！真是个一个痴情的男主啊。”
沛衍：……
沛老爷子：……
雷小勾发誓，如果不是顾及自己在筒子们心中的可爱形象，他一定要把手里的碗扣在笨然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