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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陛下。”
正埋首伏案的人轻抬了下头，落下朱砂最后一笔，合上，将它搁置一旁，却又不经意将目光落定在紫檀木盒上，伸手顿在半空，像是在挣扎什么，却还是不听使唤一般轻启木盒。
静躺在里内是一把清透精致的紫玉扇，小巧玲珑，将它在掌中展开，眼前好似浮显了曾经的一幕一幕。
那个刁钻古怪的丫头，巧舌如簧对质几位秀才，那份自信不惧，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本以为只是一个有趣的人，自己心中也只是简单的好奇，却不曾想，越是探寻下去，越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安然从九幽城离开，直至现在他都没有勇气命人打探她的消息，好像只要他不这样去做，就能当她还活，活在某一个角落，还是一如当初那般朝气盎然，时时刻刻都充满着欢笑。
三年了，一晃就是三年，千百个日夜啊，没有人知道，夜深露重时，他是有多思念那个女人，此生唯一所爱的人，可是，却是他害了其性命。
“陛下。”常寿满怀叹息，却也不忍瞧云焕如此萎靡不振。
云焕起身绕过伏案，回头望了一眼紧跟上来的常寿，道：“不必跟着了，朕想一个人走走。”
这个皇宫，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他却从未动过心思离开，不是有碍于对萧景宸的毒誓，而是外面纵使有万般好，他也再也遇不上他想遇见的人。
为了天下，为了这个皇位，他舍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若是容他从头再选，他怕也是会寻以往的旧路吧，只因他是云氏子孙，是天下之尊，由不得他有半分任性的心思，今生唯一的一次，也将那个人逼进了绝境，悔的是他的执著，要不是自私想要强要这份不属于他的感情，也不至于让她年纪轻轻便去了，不论怎样，也没有比她活着要好，起码，他不会这般疼痛难当。
早朝退去，楼适夷望了一眼精神不佳的云焕，询问相送的常寿，“陛下近来气色很差，是何故？”
常寿轻叹一声，道：“前些日子又翻看了那张扇子，这几日陛下批改奏折至天明，总是夜不能寐，白日小憩一下，也会被梦魇缠住，惊呼出那人的名字。”
“看来陛下，还是解不开那道心结。”
“何止他一人看不开。”楼适夷回望了眼那金碧辉煌的殿宇，心中微感，道：“燕家的那小子也有好些日子称病不上朝了。”
燕未勒就算真病，他不至于病得这么久，看来这心病比什么病痛都难医啊，好好的一个皇帝，好好的一个护国将军，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谁能想象得出当年，这两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常寿到是明白的点点头，“可是陛下心中对他也终是有愧，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三年了，还是这般舍不下可整好。”楼适夷长叹一句，乘坐上为他准备的软椅，对常寿摆摆手，“常公公不必相送了，烦请好好照看陛下。”